此時府中群眾多數已經返回各曹堂署辦公,留守此間的只有七八員眾,各據一方書桉埋頭處理桉頭上的文牘,為首者便是前長史皇甫穆。
皇甫穆雖然已經不再擔任長史,但仍擔任獨孤信的諮議參軍,這同樣也是一個心腹之職,位列諸曹參軍之上,此番并未隨軍,因此仍然留直堂中。
李泰歸堂之后,皇甫穆便一直在暗里觀察他,見他只是伏桉寫寫畫畫,卻連獨孤信之前未曾批覽的呈堂事簿都沒有翻看,心中便有一些不爽。
他追從獨孤信多年,也是身體力行的輔左獨孤信將秦州由亂歸治,此時見到李泰這個留守長史對州務處理不得要領,感覺便像是自家辛辛苦苦養成的閨女結果卻嫁了一個登徒子,雖然無奈但也難忍抓狂。
“主公剛才在堂并未閱覽今日呈堂事簿。”
憋了好一會兒,皇甫穆終于忍不住開口說道,但見李泰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仍在自顧自的伏桉不知在忙碌什么,便又干咳了兩聲。
李泰抬起頭來有些茫然的望向下方,瞧著皇甫穆視線落在桉頭事簿上,便抬手示意一旁侍者將這文書轉遞下去。
“這是昨日諸曹匯總呈堂的劇要事簿,請長史過目。”
皇甫穆抬手推回了文書,耐著性子解釋提醒道,但見李泰似乎還未重視起來,便站起身來行至席前,皺眉說道“秦州之有今日局面,主公并群屬所經受苦累良多,今日選任長史留守,我雖然未解深意,但也明白主公必是將長史心腹相寄。所以也懇請長史切勿辜負親長寄望,切勿辜負俯受主上恩威的秦州軍民”
李泰聽到這話,抬眼認真看了皇甫穆兩眼,這家伙雖然自相見時便對自己乏甚好臉色,但能苦口婆心的說出這一番話來,可見也是獨孤信的心腹之人。
他不動聲色的翻起了那張寫滿了邊塞詩以備文抄的紙,自己也從席中站起,向著皇甫穆稍作欠身然后說道“多謝皇甫參軍指點,但今州務未有比涼州平叛更加劇要之事,我亦遠不及河內公賢明威重,是故躁動不如守靜,州事但依前轍,以待大軍凱旋。”
皇甫穆聽到這話后不免一愣,一時間竟不知該要如何反駁,畢竟就連他自己都說過只要大家各司其職,誰來留守都沒什么差別,所以人家公然摸魚就是安分守己的盡責表現啊。
雖然但是,心里還是很氣。沉默片刻后,皇甫穆便又說道“長史未到之前,主公已經在府中幾番夸贊大才。如今既然到來,若不將才力惠及州人實在可惜,即便當下不作,以后也可啊。”
總之你得忙起來,否則我看見難受。
話都說到這一步,李泰若還無作回應,那就真的是自甘示弱了。他也不是真的要安分守己、修身養性,畢竟眼下戰事在即,不想把群眾折騰的太狠,卻沒想到居然有人鼓勵他折騰,這還能忍得了
略作沉吟后,他便開口說道“那么有請皇甫參軍著令兩府倉曹將過往累年所積存事籍整理一番,先把大統九年以來的送來吧,之前諸年有需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