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也是,謝衡之此人怎么會喜歡亦府那個除了美貌一無是處的嬌小姐呢
其中定有什么誤會。
于是薛母一思忖,是這個道理。
再想到亦泠那御賜的牌位,可是天大的榮耀啊。既然嫁夫從夫,這等榮耀又怎能放在娘家
于是她今兒個起了個大早,帶著奴仆便雄赳赳氣昂昂地來亦府要“人”了。
本來這種不要臉面的事情說出去都要遭人笑話的,可薛母是什么人,她就沒要過臉面。
和亦家這種高門大戶不同,薛母本是一個鄉野寡婦,在當地是出了名的潑皮無賴。偏偏人有時運,那年圣上東游,江上起了百年難遇的風浪,圣上連同侍衛都一起被卷入了水里。
善于水性的河工薛盛安躍入水中救起了圣上,自此一躍龍門成為御前侍衛。貼身保護圣上三年后,扶搖直上成了五城兵馬司指揮使。
是以薛母一個獨自拉扯兒子長大的寡婦從來沒被什么所謂的體面束縛過,她帶著人直直闖入亦府,抱著亦泠的牌位就要走。
亦家人何時見過這種場面,等人都走到了門外,才反應過來,帶著家丁追了出來。
于是上京里兩大戶人家就這么沒臉沒皮地當眾吵了起來。
這個時候,亦泠和沈舒方乘坐的馬車也低調且順利地駛到了亦府一側的空地里停著。
此處隱秘不招人顯眼,卻又能清晰地聽清楚當事人說的話。
亦泠以手撐額,冷眼看著她的親生父母和婆母為了她的牌位而爭得臉紅脖子粗。
“自古女子出嫁從夫,自此就是夫家的人,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你女兒也是我薛家的人,你們霸占了牌位不歸還,竟還有理了”
薛母個頭小,發間門戴的金銀朱釵可不少。這才剛立冬額上就戴了件海獺皮做的臥兔兒,配上她飛揚跋扈的表情,看著十分滑稽。
而且她也不在乎圍觀的人是否把她當作了笑話看,緊抱著牌位就往皇宮的方向一指。
“有本事便去報官,即便是告到圣上面前我這個孤寡老婆子也是有理有據”
亦家那邊,亦夫人是名門閨秀,死也不可能和人當街大吵,被婢女們攙扶著站在一旁,臉上漲紅要暈不暈的模樣。
亦尚書又是個讀書人,更不會上手去搶牌位,只是讓人攔住了薛母,然后站在階上義正詞嚴地講大道理。
“豈有此理,當初新婚第二天你就將我女兒趕了回來,自那時起我女兒便沒了夫家,只是我亦家人死也是我亦家鬼”
亦泠換了只手撐著額,嘴角噙著淺淺的弧度。
也不知她的爹爹說起這些話的時候,自己有沒有相信。
那頭薛母聞言,忽然又變臉如變天一般笑了起來。
“親家公說的這是什么話那能叫趕嗎我是體恤泠兒嬌弱才讓她回娘家的休養,我只是怕我這鄉野村婦養不好她的千金之軀,怎的好心倒變成驢肝肺了”
她抱著牌位,搖頭晃腦道,“何況我兒和泠兒可是明媒正娶拜了堂的,至今婚書還在我府上呢,亦大人說不認就不認,可有休書或者合離書”
亦尚書被她氣得頭昏腦漲,說不出一個字,只能指著她的面門。
“你你”
“一個寡廉鮮恥,一個虛偽作假,都不是什么好東西,當真以為外人都忘了當初你們兩家是怎么對待那亦小姐的嗎”
沈舒方冷冷說完,正想尋求亦泠的認同,一回頭,卻發現身旁空了。
人呢
在沈舒方自言自語的時候,亦泠已經不動聲色地下了馬車。
“其實此事也不難解決,何苦要亦尚書和薛老夫人如此費神爭執呢”
她攏了攏披襖,抱著手爐,在錦葵的攙扶下款款走向亦府大門,“不如讓我來想個辦法,如何”
亦府大門猶如菜市一般的喧鬧氣氛在亦泠出現后陡然一變。
百姓不知這華服女子是誰,只巴巴地張望著她天人一般的美貌氣度。
薛老夫人也沒見過她,抱著牌位退了一步,警惕地問“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