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健三人默不作聲回到了內閣值房,王鏊已經先一步回翰林院去了,當天上午還有東宮的進講,王鏊也不能耽誤了自己的差事。
他們坐下來后,抬頭互相對視一眼,多余的話也不必說。
總的來講。
皇帝給他們的選擇,要么接受,大家坐下來商量署名問題,你們利益有點犧牲,仍舊一團和氣。
要么不接受,朕強行找人校對和刊印,那就撕破臉。
對劉健他們說,仍舊是沒有太好的選擇。
過不多久,皇帝果然派人來了,但這次跟上次不同的是,司禮監只來了掌印太監戴義一人,不過事件的始作俑者張周,卻也親自到來。
“在下見過三位閣老。”張周倒顯得很客氣,就好像絲毫沒察覺謝遷正對著他翻白眼一樣。
“請。”劉健道一句。
這話卻像是對戴義說的。
內閣值房,戴義讓自己的扈從都退出去,如此一來殿閣內只有張周這一個“外人”。
戴義道“陛下之意,是要定修會典之功,陛下想以張侍講作為協助者,全權引導對于此會典的重校,有關考據部分,涉及到典籍的,也由其來指點和劃分職責,畢竟已是翰林侍講,陛下會典期許頗深,三位閣老應該沒問題吧”
從劉健他們的角度來說,這點也是他們所能預料到的。
既然你們的人挑不出這部會典的毛病,那就要以張周作為執行總編纂,來完成會典的精校,并以此來刊行。
就算是挑毛病,以后也是張周自己挑自己的毛病,或者說叫修改,如此一來功勞就穩穩落在張周身上。
劉健道“可”
“嗯。”戴義對劉健的回答很滿意,微笑道,“翰林院中會辦事的人,咱家不知道都有誰,到時也讓張先生來調度人手為好。不過從對朝廷臣僚的口徑來說,還是以你們三位閣老為總編撰,三位應該沒問題吧”
劉健搖搖頭道“老夫愧不敢當。”
就差說,既然皇帝這么信任張周,干脆直接讓他當總編得了,還要我們掛名干嘛
戴義笑道“同殿為臣,何分那么細致呢等書成之后,陛下對于諸位閣老,還有翰林院中臣僚的賞賜,也不會少,但就是在張先生這邊,或許也要更進一步。明日陛下就想在朝堂上說,書成之日,便拔擢其為侍讀學士,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這才是重點。
三人心里都在想,皇帝兜兜轉轉,其實不就是再想升張周的官嗎
謝遷道“楊介夫成化十四年進士,入朝二十多年,如今都還只是侍講,便要以張秉寬入朝一年不到,秩不滿三年,便要進為侍讀學士,是否會亂了翰林院考評的章程”
“呵呵。”
張周就坐旁邊,然后就那么明晃晃在那笑。
謝遷瞅張周就有點不順眼,但他還是耐著性子問道“秉寬,你也覺得自己應當升侍讀學士嗎”
張周笑道“陛下論功行賞,不對嗎在下倒是沒有爭功的意思,但若是有功而不賞,大概對于章程的破壞,會更甚。”
謝遷沒好氣道“你就該進都督府”
言下之意,既像是在跟張周拌嘴,又像是在做爭論。
張周聳聳肩“若是我進了都督府,會典修不成,雙方算是皆大歡喜,只是陛下那邊怕要失望了。”
“嘿”
謝遷白了張周一眼。
別看他平時在公開態度中,對張周意見那么大,但要說他對張周有什么“恨意”,那也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