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琦獻荊州之事事關重大,周瑜收到消息之后,連夜趕回京口。
建安十二年年關剛過,就江東是否入荊州之事便引發了極大的爭議。
面對荊州之局,江東的諸臣分為了兩派,一派以張昭等人為首,主張不應該繼續向西擴張,耗時年余,長沙等三郡才入江東囊中,不應如此激進。
何況荊州之勢盤踞復雜,各方勢力皆虎視眈眈,一旦江東介入局勢,勢必引起北方曹操的忌憚。
如今曹操方已除袁紹舊部,準備北征烏桓,若孫權把手伸到荊州去,曹操必然會派兵介入,孫權便會陷入被多方夾擊的被動局面。
而另一派以周瑜、魯肅為首,主張應該趁此機會渾水摸魚,曹操北征烏桓,必然無力南下。
若此時不爭,待曹操征伐烏桓事成,必然調轉矛頭南下,若不聯合荊州之力,與曹操南北分治,往后必無力與曹操相爭。
張昭坐于座上,“曹操挾天子號令天下群雄,又擁兵數十萬之眾,借天子之名以征四方,何人敢不從?
江東之地能以拒曹操,不過依賴長江天險,荊州之地,曹操勢在必得。君侯不該迎其鋒芒,揚州才可保全。”
孫權垂眸不語。
周瑜起身反駁道,“張公此言或許有理,可曹賊把持漢室天子以為私用,凡天子之令皆出于曹賊,如此把持朝政、將天子視為傀儡、滅天子之危,如此行徑與趙高、董卓之流何異。
如今漢室有難,正該是我江東出力反抗之時。君侯先父起兵響應滅董,是為忠漢室;先吳侯謀襲許都,亦是為忠漢室。
今日君侯欲奪荊州而拒曹操于北方,更是為忠漢室,若因畏懼曹賊之淫威而避其鋒芒,如張公所言,待曹賊北征烏桓事成而南下奪荊州之地,長江之險與曹賊共之,則曹賊勢不可擋。
張公所言揚州可保亦是癡人說夢了。天下九州盡歸曹賊所有,待那一日,曹氏改天換地,張公是要自稱漢臣還是曹臣?”
周瑜此言一出,張昭頓時啞然無言。
張纮只好拿出揚州之內賦稅與輜重之事,“戰場之上的事情的確我等不如中護軍等將軍們專長,可戰場也不止有場面上的打打殺殺、排兵布陣,戰場之下,百姓人口、糧草調度、州庫賦稅、征兵之事亦是戰事立足之本。
如今防線拉得極長,輜重運輸就是一個極大的難題。”
江東的作戰多以速戰為主,一旦遇到持久戰,江東便難有后繼之力。
這也本就是受阻礙于江東之地多山巒,即便魚米豐饒,水系密布、水路發達,但輜重的運輸也時常受限于山路繁雜難行。
若遇到江東雨季時節,山路更是倒滑難行,難以按時到達前線,輜重在路上多走上一日的功夫,消耗的口糧便也是一日的成本和分量。
若是要就近征糧,當地的豪強和世家就是繞不開的阻力。
如此種種皆是難題。
諸葛亮與喬瑋坐于屏風之后,端看周瑜與魯肅二人據理力爭,力排眾議要為江東定下西行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