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不是托付過嗎?內事不決問張昭,外事不決問周瑜。君侯可寫了書信與中護軍商議此事嗎?”
如今劉琦想要獻荊州之地,既是大好的機遇,亦隱藏著巨大的危機。
若是荊州一時不能奪下,北方的曹操定會順勢而下,那么江東則危矣,這將會是一場豪賭。
“托魯先生已經寫了書信與仲兄,不日應該就會收到回信了。”
一杯暖酒入肚,很快便驅散了四肢的冰冷,孫權留意到喬瑋今日沒拿手爐,但也不似往年手腳冰冷發虛,但還是將人攬在懷里坐著,把下巴輕輕地抵在肩窩處。
享受著喬瑋喂他用飯的慵懶和愜意。
“不過你既然會留下劉琦,就證明你也并非全然對此事不動心吧。”
若能借著劉琦收下荊州,也好過一場又一場仗地打,奪下三郡也費了許多心力和功夫,何況荊州之西還有益州的劉璋和張魯,北方的曹操。
“也不止這個緣故。”孫權想要奪荊州,就算沒有劉琦,也并非沒有一搏之力,“今日瞧見劉琦跪在我面前,忽而就想起了當年阿父被殺,兄長帶著我也是這般跪求袁術,請他出兵為阿父報仇。
當初兄長帶著父親的殘部,表示愿意帶著孫家子弟全力效忠袁術,阿兄那樣驕傲的人,跪在袁術的面前痛哭,請求袁術看在與阿父往年的交情上,替孫家報仇。”
那時候的孫權就跪在孫策的旁邊,看著如此傲氣的兄長卑躬屈膝地求著袁術。
袁術讓他們兄弟跪在軍帳之外跪上一整天來醒醒腦子,于是,他們兄弟在來來往往將士們冷漠的眼神里仿佛受著鞭刑一般疼痛。
他親耳聽見主帳里傳出的譏誚聲,那一聲聲笑就像是耳光,狠狠扇在他們兄弟二人的臉上。孫權的拳頭攥得指尖發白,可他們依舊只能跪著。
孫策咬著牙,可眼淚還是從眼眶里掉落在膝前的青苔上。
“求將軍……”少年咬著牙呼喊,尾音抖得像風中殘燭,可那雙通紅的眼睛里,卻燃著簇不肯熄滅的火苗。
從早晨跪到晚上,夜晚的露水真的很冷,從頭冷到腳底,連青苔上的水色都結出了霜。
孫權的膝蓋發麻,連起身都難,靠著孫策的膀臂,“阿兄,我們走吧,我們會靠自己給阿父報仇的。”
孫堅活著的時候,袁術可以和孫堅如同一家般稱兄道弟,可四世三公的出身的袁術,怎么可能真的看得上孫堅這般僅憑軍功立身的草莽之輩。
孫家?在袁術的眼里不過就是供他驅使的馬前卒罷了。
死了就死了,為了一個馬前卒再去攻打荊州,損兵折將還未必能贏,傻子都知道怎么選。
孫策握著自家仲弟的手,辭別了袁術,回到了曲江舅舅吳景的家中,為父守孝三年。
說起那段往事的時候,喬瑋明顯感覺到環在腰上的手緊了又緊,仿佛那個跪著的夜晚,寒冷的露水順著時光的長河又一次滲透著寒意,將人凍得發顫。
“所以,君侯想幫一幫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