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珀卡爾的身體輕微發抖,沉默籠罩在他瘦削的肩膀上。他咬著牙,似乎在抗拒,又似乎在忍耐。
最終,他抬起頭,眼神里有某種撕裂的渴望。
“那……誰才是真正的兇手?”
夏修帶有深意地看著這孩子,隨后說道:
“第五教會,一個特殊的理念實體,寄生在文明里的病毒。”
盧珀卡爾愣了一瞬,眼神中閃過一絲茫然與不解,卻還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他凝視著夏修的金色瞳孔,聲音沙啞:
“跟隨你,繼承你的名字,成為你的孩子……這樣,能夠殺死它嗎?”
夏修表情微征,他從盧珀卡爾發現了第二個特點。
首先,盧珀卡爾有著稚子般的驕矜與對認可的渴求;同時,他又足夠冷硬。
夏修只希望份冷硬不至于到達嗜血——他不希望自己的首歸之子沾染上血神暴虐的陋習。
所以,他久久望著這孩子,他看到的是一顆仍在搖擺,卻已開始燃燒的火種。
片刻后,他輕嘆一聲:
“可以一試。”
話音落下,盧珀卡爾垂下頭,像是終于卸下某種無形的枷鎖。他呼吸平緩,聲線卻因情緒而顫抖。
“我懂了……父親。”
隨后,首歸之子的目光望向自己的養父母。
“我想……埋葬他們。”
夏修靜靜望著他,金色的瞳孔倒映著少年的身影,片刻后點了點頭,聲音低而穩:
“去吧。我等你。”
得到允許的瞬間,盧珀卡爾的身影像是卸下重擔般僵直了一下,隨即他緩緩邁開步子。小小的身影拖著長長的影子,走到那對“父母”的尸骸前。
沉默無言,他赤著手挖掘冰冷的泥土,灰塵染滿他的指縫,指甲崩裂,卻不曾停下。
那動作笨拙,卻透著一種固執的虔誠。
夏修負手而立,銀色手杖在風中微顫,他沒有打擾,只是靜靜地看著。
就在這時,他的身旁浮現出阿蒙德的虛影。
“這孩子……心性上有個特點,值得注意。”
夏修微微偏頭,沒有插話,只聽著。
阿蒙德緩緩道來:
“他對過往的東西有執著,不愿割舍。哪怕那副父母的外殼早就成了第五真理的寄生,他依然要為之掘土立墳。
這是念舊。
從人性的角度說,它讓他不至于徹底冷硬,保持某種根基。但從功利的角度看,這既是優點,也是致命的缺陷。”
虛影的雙眼微微收緊,像是穿透夜幕:
“優點在于,他不會輕易背棄盟友,不會因為利益拋下他人。對于你未來要建設的軍團來說,這樣的人是天然的凝聚核心,士兵會因他而安心。但缺點同樣明顯——他對情感和過去過于執念,容易被利用,容易受牽制。”
他停頓片刻,又道:
“換句話說,他不是那種可以輕易被磨成鐵石之軀的工具。他的心性,會讓他在某些關鍵時刻展現出超常的意志,也會在另一些關鍵時刻顯露致命的破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