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隆武時期出現的罪民不同,這些佛奴本身并非外民,而是真正的帝國百姓。
早在洪武之時,大明帝國便在這里設立了巴康和烏思藏兩大衛所,將番地納入了版圖之中。
等到毅宗皇帝開創序列之后,三教九流十二條序列發展迅猛。
番地作為佛序最重要的道場之一,信徒眾多,在漫長的歷史中衍生出諸多的教派。
可人間有限的香火,注定了佛陀的數量也是有限。
在隆武帝還未登臨大寶之前,一場持續百年的佛亂便在此爆發。
在那場混亂中,整個高原血流成河,許多教派覆滅,他們信奉的佛陀因此被貶為了妖魔。
入了序的僧侶還有洗心革面的機會,尋常的信徒卻需要為他們的信仰贖罪,自此成為戰勝一方的財產,淪為豢養的佛奴。
罪孽被刻入了基因,在血脈之中流傳。
佛奴的子孫后代,一樣也是佛奴,永生永世不得更改,直到徹底死絕,方才人死罪消。
即便是某一天他們之中有人獲得天大的福緣而入了序,也會被剔除原有佛奴的記憶,在法師的灌頂下接受新的人生,自以為是靈山上某位佛陀弟子的轉世,忘卻了自己曾經的來路。
這便是所謂的‘佛奴’,也是如今番地九成以上百姓的現狀。
聽著牧童們的歌謠,猛烈的寒風吹拂著張崇源的衣袍,天空中飄落的雪花越來越大,升騰的白霧幾乎要壓到了坡頂上。
“大人,是內閣的邸報。”
一名巡察組的中年官吏在城外找了許久,終于尋到了這里。
“念。”
“嘉啟十二年九月,龍虎山驅逐位于江西行省廣信府境內的朝廷官員和儒序成員,擅改縣衙為道宮,以提舉署道人接替管治職責,多地道序勢力紛紛效仿此悖逆之舉,恐有分裂自立之意。”
“月中,‘老兩京一十三省’內再次發現‘鴻鵠’叛軍的活動跡象。從捕獲的鴻鵠成員口中得悉,他們中絕大部分是從正在改制為府縣的罪民區潛回帝國本土,并無進一步任務。經調查,調動叛軍的命令來源于一處名為‘大楚’的黃梁夢境,具體目的暫未明確,幕后組織者的身份暫未明確。”
“九月二十七日,廣信府境內爆發多起襲擊事件,龍虎山麾下分支道觀幾乎盡數被毀。門中大量道序遭到屠殺,其中包括不少龍虎九部精銳和多名主官級道序。根據內線回報,襲擊者有佛序袁明妃、道序陳乞生、武序沈笠、陰陽序鄒四九,以及曾經的倭區犬山城錦衣衛總旗謝必安、范無咎”
中年官吏突然加重了語氣:“領頭之人,則正是昔日倭區犬山城錦衣衛百戶,現天闕成員,獨行武序四薪主,李鈞。”
“李鈞.”
張嗣源俯身拔起一根草莖,像一個放蕩不羈的狂生一般咬在嘴角。
“在遼東盧閥、金陵劉閥以及墨序中部分院的事件中,都有這個人的身影。”
中年官吏提醒道:“依照內閣評定,此人十分危險,大人要多加注意。”
“一個很危險的.序四?”
看著官吏凝重的神情,張嗣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獨行武序確實值得重視,繼續說。”
“十月初三,李鈞于江西行省袁州府內,斬殺閣皂山長老,道序三黃梁仙,葛敬。同日.”
“等一會,是內閣的邸報水平越來越差了,還是你看漏了什么?”
張嗣源眉頭緊皺,“葛敬可不是一般人物,怎可一句話便將其生死帶過?”
“按照您往日的習慣,卑職對部分不影響事件內容的冗余信息進行了省略。”
“葛敬的事情可以說的詳細一點。”
張嗣源問道:“他是怎么陷入包圍的?”
“卑職剛才的匯報并無錯漏,葛敬不是被包圍殺死,而是李鈞單人所殺。”
張嗣源沉默了片刻,突然問道:“你剛才說,他是序幾?”
“四。”
“淬了幾門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