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鈞白了一眼還在長吁短嘆的赫藏甲,“我記得你以前膽子不小啊,連佛序的寺廟都敢闖,一個夢境能把你嚇成這樣?”
“以前是一窮二白,渾身上下窮的就剩一條命,當然不怕死了。現在身份不一樣了,好日子還沒過幾天,我可不想像這樣被人在夢里給宰了。”
“這次怪我,是我連累你們了。”
李鈞拿起赫藏甲面前的酒碗,遞到他的手中,笑道:“要是心里還有怨氣,那就罵出來,用不著憋在心里。”
“要說對鈞哥你沒一丁點怨言,那是騙鬼的。我和王謝原本只不過是出來喝頓酒,結果吃著吃著,‘吧唧’被人拉進了夢境里,一頓威脅加凌辱,差點連命都丟了,這事擱誰身上,誰都會難受。”
赫藏甲也沒有藏著掖著,坦然說出了自己的不滿。
“但你要說有多怨,那也談不上,更多的只是在生自己的氣罷了。遇見這種事情連還手之力都沒有,裝傻充愣想要蒙混過關,結果卻被人連五臟六腑都給看穿了,當猴耍了一轉,白白的丟人現眼。”
赫藏甲面露自嘲苦笑,接過了李鈞遞來的酒碗,仰頭便倒進了口中。
李鈞雙手壓在膝蓋上,十指彈動:“放心,這件事因我而起,我會跟東皇宮算清楚。”
“那必須得算清楚了,鈞哥你得幫我跟王謝把丟掉面子找回來,要不然我跟你沒完。”
赫藏甲聞言哈哈一笑,倒是顯得頗為灑脫。
不過王謝卻是神色黯然,眼眸微垂,似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李鈞察覺到了對方的異樣,想說點什么,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喂,王百戶,王大人,您老人家在想什么呢?不會還在想我剛才罵你演技差吧?做人這么小氣,那可就沒意思了。”
赫藏甲一顆心思玲瓏剔透,將身子靠了過去,一把摟住了王謝的肩頭。
“我沒跟你生氣。我只是”
“別只是了,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大家活了這么多年,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丟的道理,難道你還不明白?”
赫藏甲說道:“就算你實在是心高氣傲,非要去比去爭,那也應該是去跟那些外人比,這叫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我不挑你的理。但你要是昏了頭,要跟自己人比,那我今兒可就得好好訓一訓你了。”
“滾一邊去,你還來教訓上我了?”
王謝眼中的郁氣散去,笑罵道:“我都淪落到混錦衣衛了,還有哪門子的傲氣?我是在盤算以后怎么才能抱穩這條粗的不可思議的大腿。”
“這咱們可就想到一塊兒去了。”
赫藏甲擠眉弄眼:“要不干脆今晚我們兄弟倆就洗洗干凈,一起給鈞哥送去?”
“不是吧,真要對自己這么狠?”
“要想成就一番大事,你不付出點代價怎么行?”
“有道理,富貴險中求,今兒咱們兄弟就弄一次險!”
兩人神情嚴肅中帶著一絲壯烈,像是做出了什么巨大的犧牲般,一齊轉頭看向李鈞。
“只要你們兩個扛得住我的拳頭,那就沒問題。”
李鈞瞇著眼睛,抬起右手,指骨捏出咔咔爆響。
三人視線交錯,片刻之后同時放聲大笑,舉碗相碰。
認出了王謝身份的攤主被這動靜嚇的渾身發顫,生怕這幾位來頭不小的大爺又鬧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