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刑過不避大臣,賞善不遺匹夫。有功當賞,有過則罰本就是朝廷法度,爾等要蔑視祖宗之法”
“張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張,文武弗為也。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若是日日緊繃,天下官員還不得發癔何況亂中出錯,這并非好事。”
“我看不盡然”
當下反對派與御史臺及少量范仲淹支持者進行了辯論。
到這個時候其實還算好。
因為他們只是圍繞著廢除考成法的事情討論,還沒有上升到伱死我活的地步。
這一點宋朝比明朝稍微強點。
即便是王安石變法那么激烈的時期,雙方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司馬光也就罵了一句王安石“不曉事,又執拗耳”,雙方最多就是爭論的面紅耳赤,倒不至于破口大罵。
明朝就有意思得多,對罵都是小事,一言不合就演全武行,激烈程度倒是比宋朝強不少。
但隨著爭論加深,雙方就不可避免地開始上升。
有人說道“臣彈劾范仲淹任人唯親,御史臺皆是他的耳目。我聽說進言的人都希望陛下以堯、舜,而不知道要求輔臣以皋、夔。陛下有采納規諫的明,而輔臣卻阻塞了言路,長久以往,國家如何安寧”
“哼”
變法派御史立即駁斥道“御史臺上對得起天子,下對得起庶黎。亦從未阻塞過天聽言論,此抑損之說,子虛烏有,汝等要誣告構陷否”
“太祖皇帝鑒前代之失,不設丞相,事歸部院,勢不相攝,而職易稱。其時官階未峻,無專肆之萌。百年來,即有擅作威福者,尚惴惴然避宰相之名而不敢居,以祖宗之法在也。”
又有人道“今政制院立,范仲淹安然以宰相自居。其軍中又樹有威名,時不宜再掌政事。諫官因事論及,必曰“吾守祖宗法。”臣請即以祖宗法正之。”
“祖宗朝,一切政事,臺省奏陳,部院題覆,司監奉行,未聞宰相有舉劾也。新法之下,人人無所遁形,事有利弊,皆能分清對錯。”
變法派駁斥道“無管當朝權貴,亦或者王公大臣,皆按部就職,凡有過者及時能察,此非祖宗之愿,天下之愿者”
“考成定令,御史考成章奏,每具二冊,一送政制院,一送檢法案。府衙延遲,則部臣糾之。諸部隱蔽,則諫臣糾之。御史隱蔽,則內閣糾之。”
反對派繼續說道“夫部院分理國事,諫臣封駁奏章,舉劾,其職也。宰輔銜列翰林,止備顧問,從容論思而已。仲淹創為是說,欲脅制臣等,拱手聽令,祖宗之法若是乎
“無人脅制爾等,皆是為國效力,況祖宗之法便令百官各行其職,諸臣懈怠,御史臺有責促其行事,這亦是御史自設立以來,千百年之未變之法也”
變法派同樣繼續反駁。
“新法下,近中外臣僚或大臣交攻,或言官相訐,始以自用之私,終之好勝之習。好勝不已,必致忿爭,忿爭不已,必致黨比。唐之牛、李,其初豈不由一言之相失哉是為競勝。”
反對派又說道“佞諛成風,日以浸甚。言及大臣,則等之伊、傅;言及邊帥,則擬以方、召;言及中官,則夸呂、張復出;言及外吏,則頌卓、魯重生。非藉結歡,即因邀賂,是為佞諛,如此豈能長久”
“呵,爾等也好意思提及伊、傅,方、召,卓茂、魯恭新法當中,糾察了多少貪官污吏呂夷簡之子,漏泄除拜以市恩,時人比之竇申。吾觀之不似竇申,乃吏部尚書也。”
“休要巧舌如簧,我等擔憂的是國之不國。今得一嚴旨,范希文輒曰“我力調劑故止是”;得一溫旨,范希文又曰“我力請而后得之”。由是畏居范希文甚于畏陛下,感居范希文甚于感陛下。威福自己,目無朝廷。祖宗之法若是乎”
“令國之不國的終究是爾等,上下作亂,欺瞞陛下,窮搜黎民。今朝廷厘清吏治,還朗朗乾坤,爾等卻為貪腐張目,何其猖悖諒爾等鼠目寸光,又怎么知道此番新法政令之下,政治將如何清明”
隨著事態愈發的嚴重,趙禎坐在臺上又沒有及時打斷雙方互相辯論駁斥,沒一會兒的功夫,原本還算整齊的朝廷上就變成了菜市場,變法派與反對派已是涇渭分明。
其中大多數人都是保持中立,但隨著呂夷簡、盛度手下的黨派人員率先發難,隨后大量的中間派也琢磨出味道來,立即開始上陣。
主要是考成法確實不得人心,不管放在哪一個朝代,誰都喜歡自己當著官,手里捏著權力,沒那么辛苦沒那么累,吃著火鍋唱著歌,還把妹子摟在懷里,就把這官當了,錢貪了,過著瀟灑的人生。
結果考成法出來之后,每個官員都必須認真完成工作,弄得好像上學的時候每天必須完成作業一樣,這自然是不被眾人所接受,因此趁著這個機會,馬上都加入反對派中。
事實上后世打工人都厭惡這種卷法,看似是民心所向。但實際上后世打工人拿著幾千塊錢工資,卻被老板ua。
老板們嘴里喊著,你不要問公司能給你什么,要問你能給公司帶來什么,又提倡什么員工要奉獻,還說只想著掙更多錢跟行尸走肉沒差別,錢不應該是大學生的夢想,錢是奮斗的結果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