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問。
他們是政治家,不是史學家,雖然以前讀過一些史書,但又怎么能跟專門研究歷史的歷史學家比擬?
趙駿其實也不知道這些事情,他的信息來源于那位教授講的公開課。
畢竟對于他來說,他的身份只是歷史系的學生,論起知識淵博能力,那自然跟教授沒法比。
所以趙駿笑道:“之前上公開課的時候,南北朝史專家李教授說過,“魏受漢傳國璽”這句話的來源,就是魏收所著的《魏書》,在《魏書·帝紀·卷四》。”
“你們想想,魏收是什么人?本身就是北魏人,北魏滅亡之后又歷經東魏,北齊,奉北齊文宣帝高洋的命令撰寫《魏書》。”
他看向玉璽說道:“《魏書》里記載的玉璽當時被西魏奪走,北齊根本就沒有,以高洋屢次干預修史的秉性,如果這件事是假的,不存在這玉璽,又怎么可能會允許魏收寫呢?”
“哦?”
晏殊聰明,稍微一動腦筋就明白了里面的邏輯,點點頭贊同道:“還真是。”
“不錯,魏收本身就是同時期的人物,他對這方面的情況肯定非常了解,加之那枚玉璽去了西魏,北齊篡的東魏根本就沒有這玉璽,若是假事,則必然令魏收修改。”
“有道理,所以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北齊也承認那枚傳國玉璽的確存在,這也間接證明了魏收記錄的真實性。”
“你們看,上面刻的“魏受漢傳國璽”也是當真,加上“受命于天,既壽永昌”以及其余種種特征,這應該就是北魏從廟里尋到的那一枚。”
“但北齊不是也宣稱自己的印璽是真的嗎?若是這樣的話,為什么北齊會允許魏收為北魏的那一枚玉璽證明真偽?這豈不是告訴世人,我手中的這枚是假的?”
眾人紛紛覺得可以確定眼下出土的這一枚,應該就是北魏那一枚玉璽,只是唯一的疑問就是北齊允許魏收這么寫,那不是打他們自己的臉?
趙駿笑道:“這當然是因為時間差了,估計是魏收修史在前,侯景叛亂在后,北齊之后才得到玉璽,自然不好更改。”
“這倒也是。”
“那看來這枚玉璽先被北魏所得,后去了西魏,之后北周篡西魏歸了北周,楊堅篡北周而得璽,隋末,唐末各失一枚,失的卻是北齊與南陳的璽,這枚北魏璽保留了下來。”
“可若如此的話,那為何南陳那一枚玉璽在正史當中脈絡如此清晰?在諸多國家之間流轉,代代相傳,沒有一次遺失或者損毀?”
文彥博提出異議。
趙駿說道:“還記得北魏那一枚是在哪尋到的嗎?”
“鄴城?”
“不錯,《晉陽秋》記載,在冉魏之前,那枚璽都還算正常,但被東晉騙走之后,這璽的刻字就變成了“受天之命,皇帝壽昌”。”
趙駿環顧四周說道:“并且當時東晉許多朝臣也認為此璽是假,因為刻字與真正的“秦傳國玉璽”不符。所以推測,“秦傳國璽”可能已經遺失,現在你們知道為什么了嗎?”
“我明白了。”
曾公亮恍然大悟道:“冉魏遭受前燕慕容氏圍攻鄴城,就只好向東晉求救,東晉想從冉魏那里騙走玉璽,但冉魏還沒傻到在東晉援軍到來之前把真玉璽交出去,于是弄了個假的。結果東晉沒有派兵馳援,冉魏又有滅國的危險,于是將真玉璽藏在了鄴城廟泥塑當中,直到冉魏滅亡,前燕取而代之,后來前秦滅前燕,后秦與后燕又聯合滅前秦,北魏破后燕,鄴城歸于北魏,才被北魏從廟中得到真玉璽。”
“嗯,只有這一個可能了。”
“要是這么考慮的話,那這枚玉璽的來路脈絡就很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