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諭又說“如今我與美國諸所大學關系很友好,有些忙能夠幫上,你們有沒有很想去的學校”
姜立夫還是最果斷的“去就去最好的,哈佛擬或耶魯”
竺可楨倒是隨意一些“我還以為是大學挑我們,能去哪個我都樂意。”
竺可楨后來和姜立夫一樣,都進入了哈佛大學。
胡適則說“聽聞農學最好的是康奈爾大學,我會選康奈爾大學的農學專業。”
李諭笑道“我記住了。”
胡適犯了一個英文上的小錯誤,不知“state”一詞在美國主要指州目前譯作省而非指國,故誤以為康奈爾大學是一所美國的國立大學。
實際上這些厲害的常春藤名校,都是私立大學。
不過康奈爾大學的農學院的確是州政府資助的,所以與公立大學一樣免除大量學費。
直到在美國待了幾年后,胡適才知道康奈爾大學農學院是“省立”而非“國立”。此前所認為農科“最著名”,自然屬于誤解。
像康乃爾大學這樣的常春藤名校,其農學院即使在美國排名第一,學校里面的地位也絕不可能到最著名的程度。
胡適后來轉入的哥倫比亞大學哲學系,倒真是哥大的一塊硬招牌。可能是他轉系的原因。
回到家后,李諭發現多了一個包裹,是希爾伯特寄來。
打開后,里面除了一些雜志、書籍、信件,還有一包大吉嶺紅茶。
八成是希爾伯特以為中國人都愛喝茶,專門挑了歐洲貴族圈一款很受歡迎的茶寄了過來。
大吉嶺紅茶在歐洲上流社會,尤其是英國貴族圈里,是絕對的寵兒。
由于大吉嶺本身就是英國人把中國福建武夷山正山小種引入印度栽培而成,所以有樣學樣,與中國茶一樣,分明前茶、次摘茶、雨季茶、秋季茶等品級。
最珍貴的是明前茶,但明前茶太貴,希爾伯特寄過來的是次摘茶,品質同樣不錯。
李諭上輩子喝過最好的就是四五百的金駿眉,能喝上優質紅茶已經感覺很好。
更何況還是人家希爾伯特大老遠寄來,能惦記著自己就很感動。
李諭展開了希爾伯特的信,簡短開場語后,他寫道
“剛進入今年夏天時,我便感覺到自己的精力有所衰退,似乎陷入了精神上的一種抑郁。我不知道每個科學家是否都會有這樣的困惑,但聽一位心理學家說,他所認識的幾乎每個大科學家都曾經陷入過這類嚴重的憂郁癥。同在哥廷根大學的克萊因亦是如此,還有其他許多人也一樣。
“從事創造性工作的人,一生中難免會遇上這種時期,那時他自己感到也許是真的,喪失了所有力量。
“必須承認,這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希爾伯特的情況還挺常見,但一般只要放個長假就會恢復,并不是像康托爾那樣真正得了精神上的疾病。
希爾伯特的信中又寫道“真是羨慕像伱這樣有活力的年輕人,就算每天都會想著女孩子,也有精力思考最困難的數理問題,仿佛不知疲倦。”
除了希爾伯特的信,包裹中還有閔可夫斯基的信件,他的信件就不像希爾伯特那么隨性,幾乎都在講他最近一直在下大力氣研究的相對論數學。
閔可夫斯基更加完整地提出了狹義相對論的四維空間形式表示法,或者說給出了愛因斯坦變換式的幾何描述。
閔可夫斯基信中說“前段時間希爾伯特拉著我討論數論中的華林問題無法相信,他竟然說給出了這個困難問題的證明方式,反正我是不信。
“這讓我延緩了相對論數學的研究,到現在才整理完畢,將一份手稿寄給你看。
“至于為什么寄給你,很簡單,因為我看過你與愛因斯坦合著的論文,其中的數學論證,我敢說絕對出自你手。以我對愛因斯坦在蘇黎世聯邦理工上課時的表現來說,他絕不會有這么好的數學能力。
“所以我才做了如此斷定。但我應該不會錯。”
李諭翻到后面厚厚的專業稿件,許久才讀完。
這是閔可夫斯基生前最后的一項數學成果,基本也是他最著名的一項成果。
明年閔可夫斯基就會因為闌尾炎手術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