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諭挺討厭軍閥混戰,從民國建立的那天開始,基本上每個月都在打仗,從來沒有消停過。但沒什么辦法,只能等時局一點點打出來。
軍閥說到底沒一個好人,“歷史的局限性”屬于老生常談,可也不能給他們脫罪。
吳佩孚只能算是一眾軍閥中稍微好一點的那個,就像當年他憑借秀才身份在北洋軍中鶴立雞群一樣。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民國經濟基礎薄弱,戰爭打個不停,軍費都吃不消。
李諭聯合文化界給吳佩孚發了個電報,號召和平。
吳佩孚樂得看到,反正他已經準備反了段祺瑞,不過具體什么時候跳反還要再等等時機。
李諭沒必要太關心政局,繼續去大同大學開講座,首先講了講最近在京師天文臺的發現。
僅僅發現一個木星的衛星對李諭來說壓根不當回事,但天文學屬于一個起步極早,但成熟非常晚的學科,起碼再過幾十年,人類對宇宙的認知才能有一個較為完整的框架。所以一顆木星的衛星還是能夠在二十世紀初的天文學界獲得不低的曝光。
這場上座率爆滿的講座講完,李諭離開教室時,一名美國人緩步走了過來,“李諭院士,請留步本人司徒雷登,來自金陵神學院。”
“原來是司徒先生。”李諭同他握手道。
“很榮幸你認識我,”司徒雷登禮貌道,“我聽過幾次閣下的講座,一直沒能與先生結識。”
李諭說“對不起,每次人都太多,我實在認不過來。”
“理解。”司徒雷登說,然后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
“感冒”李諭問。
“最近上海到處都有感冒患者,”司徒雷登從口袋中拿出一張手帕,擦了擦口鼻,“我自詡身體不錯,竟然在這種不應該罹患感冒的季節生了病。”
李諭知道,這就是那場赫赫有名的西班牙流感的第一波。
“貴國應當也有相當多感冒患者吧”李諭問。
“是嗎我并不是特別清楚,”司徒雷登說,“這種小事我沒有想過發電報詢問。”
目前真沒多少人把這場流感當回事。
先稍微講一個概念,“感冒”與“流感”完全不是同一個東西。
感冒在英文中寫作ond,流感則寫做fenza。
普通感冒,往往只停留在上呼吸道,因為病毒突破不了人類強大的免疫防線,因此叫做“急性上呼吸道感染”。
普通感冒一般沒什么致死性,但流感的致死率就相當高了。
流感病毒又可以分成甲乙丙丁四類按照核蛋白的抗原性區分,丁型只發生在動物身上;
丙型流感病毒比較穩定,很少變異;
乙型流感病毒變異也不大,
唯獨甲型流感病毒,變異性極強,每年都有較大的變異,幾乎所有的流感大流行都是甲型流感病毒導致。
對了,多說一句,這場西班牙大流感的病毒就是甲型h1n1病毒。
是不是很熟悉
沒錯,到了一百年后,它還會動不動來上一遭。
由于甲型流感病毒是rna病毒,單鏈結構,復制過程中極容易出錯,所以就算都叫甲型h1n1,去年的和今年的也不是一回事。
這就導致基本沒辦法開發疫苗,每年世衛組織都是靠各地的數據進行預測,然后指導疫苗開發。流感疫苗的有效性很難超過50,也可能只有10,就看世衛組織預測得準不準。
司徒雷登說他不知道美國境內的流感,則是因為美國的新聞管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