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文帝國,王都特洛恩
加洛斯公爵府邸,地下
石椅上那微微顫抖的軀體逐漸恢復穩定,面具后那沒有絲毫神采的眸子緩緩睜開,嘴角勾勒出一縷上揚的弧度,似是在嘲笑著自己這副軀殼的脆弱與無力。
“不僅只能賦予如此膚淺的痛苦,就連這具屬于我的身體都這般不中用”他抬起頭來,沒有焦距的目光仿佛在盯著某個看不見的存在,低聲嗤笑著。
原本均勻分布在這片空間中的燭火微微搖曳,好像在努力驅趕著周圍的黑暗與他融為一體。
難得季曉島和加洛斯等人不在這里
難得能夠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難得有時間一個人思考
雖然并沒有什么值得思考的就是了。
時間慢慢地流淌著,不知道為什么,周圍石壁上那一圈還未燃燒到盡頭的燭火相繼熄滅,毫無道理地讓一切重新歸于死寂。
不過這種感覺倒并不算壞,如果可以的話,還真是希望這段仿佛被隔絕在世界之外的時間再延
“墨”
一道朦朧的身影出現在了不遠處。
好吧愜意的休息時間結束了,這個世界從來都沒那么友好
一道火光從不遠處飛快地貼著墻壁蔓延開來,原本被熄滅的蠟燭被一支支點亮,入口處那窈窕的身影變得清晰可見,她那暗紅色的雙眸中映著一團黑影,那是始終不被光亮所眷顧,或者說是個與一切都格格不入的家伙。
一個令人討厭的家伙
季曉島從第一次見到面前這個男人的時候就這么覺得。
高傲、孤獨、冷漠、難以捉摸
暴戾、瘋狂、殘忍、不擇手段
冰冷、詭異、虛偽、鬼神莫測
他大多數時候都仿佛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惡魔,偶爾卻也能露出天使般和煦的溫柔,在酒會中他可以讓最為挑剔的禮儀師啞口無言,但他同樣能夠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毫無征兆地染紅雙手,去制造在旁人眼中毫無意義地悲劇。
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季曉島無數次如此向自己問到,她并沒有去征求任何人的意見和想法,無論是自己的姐姐,亦或是加洛斯、加拉哈特等人都沒有過。
因為她覺得如果連距離他最近的自己都不知道的話,那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只可惜直到現在她也沒有得出那個答案。
“什么時候上線的”她緩步走到墨的面前,低聲詢問著。
后者一邊享受著那常人難以承受的劇痛,一邊瞇起雙眼靠在椅背上,隨口回答道“并沒有多久。”
“上線了為什么不第一時間給我發消息要知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很容易出問題。”少女盯著面前一臉無所謂的男子,清冷的聲線中似是蘊著些許怒意。
面對季曉島的質問,墨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承諾過上線了就要立刻通知你這種事,更何況”
“更何況什么”季曉島的雙手周圍縈繞著兩團水藍色薄霧,不斷地緩解著墨體內那仿佛沒有盡頭的疼痛,冷聲道“加洛斯之前跟我說過,你現在的身體情況簡直已經沒辦法再糟糕了,隨時都有可能原地暴斃”
墨輕輕點了點頭,頗為譏諷地笑了笑“我想說的是,就算我暴斃了、死掉了,又能怎么樣呢你究竟是太過于愚蠢,還是已經開始逐漸分不清游戲和現實了”
季曉島愣了一下。
“就算我在這里死掉,充其量也只不過是重新建立一個角色而已。”墨將雙手于胸口前交叉,口中的每一個字都沒有絲毫情緒波動“所以你不覺得自己有些無聊么”
少女沉默了,不過她那虛扶在對方肩側的雙手卻始終沒有放下,依然不斷地涌動著柔和的氤氳。
片刻之后
“加洛斯之前找過我一次。”季曉島挽了挽自己耳畔的幾縷銀色發絲,淡淡地說道“你猜對了,康達伯何親王和法拉的學徒高階法師路德金已經離開了特洛恩,暫時還沒有驚動任何人,他們目前正在王都以北的某個小鎮中休息,那里是康達親王封地的邊緣,距離這里并不是很遠。”
墨點了點頭,隨后悠悠地問道“親王領邊緣的小鎮是柏葉鎮、法斯特鎮、旗山鎮、凡托姆鎮、鶯歌鎮中的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