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要明了。東方的地平線壓著一線白色,像有劍光即將破開這黑暗的天幕。
攻城的士兵已經列陣,先鋒兵沖向城墻。在后方未動的士兵里,似乎有些不太應該出現的人在。
他們穿黑色羽氅,頭戴紅色面具,肩上有縫五彩絲線的裝飾,手持同樣系著五彩絲線的手杖,組成一個多邊形的方陣。
每一個人身邊都有四個護衛他的士兵,其一舉藤牌提防流矢,一個執刀如同助祭般肅立,另外兩個控制著一串
一串人。
那明顯是奴隸,被反綁著手脖子用繩索連接在一起,無論男女老幼都像是羊一樣瑟縮著。
穿羽氅的巫師們開始吟唱跳舞,兩個士兵就踹倒一個奴隸強迫他或她跪下,由執刀的那個割開他的喉嚨。
血噴濺出來,犧牲者痙攣著倒下,發不出一點聲音,尖叫和哭聲來自于還沒有死去的祭品。
而隨著死亡的到來,淡河縣城城墻正在與巫師們的舞步產生共振,有細碎的土石從墻上跌落下來。
“系統。”嬴寒山敲了敲它。
“是五行屬土的陣法,很基礎,原理是把城墻土搬走,搬多了就會坍塌。但不知道他們殺人做什么,這個陣法不需要生祭,應當小心,這可能不是一個陣法。”系統回答,“這些人都不算真正的修士,有人在帶領他們。”
城墻上的士兵們勉強在這地動一樣的震顫中保持著鎮定,淳于顧一眨不眨地盯著下面的景象,而裴紀堂默默地望向嬴寒山。
我只是個醫生看我干嘛。嬴寒山想說,但現在不適合開這個玩笑。
“老板,能不能找件斗篷給我,沒有的話,毯子也行,找塊布也不是不成。”
剛剛亮起來的天突然陰了,有云在快速匯集。
站在邊緣的士兵發現了一件怪事,有一只大鳥從城墻上飛了過去。
他離那只鳥太遠,看不清它到底有多大,有怎樣的羽毛花色,只知道它的尾巴和翅膀上都有長長的彩色羽毛,很像是斗篷的流蘇。
嬴寒山飛了起來。
她披著那件斗篷遮住臉頰,像是只在水面上盤旋的燕子一樣飛掠。
天色還沒有大亮,不論是從上還是從下看,她都更像是一只怪鳥而非人。
雷云迅速聚集,白光在云間炸響,下一秒,一道天雷直直地劈了下來
嬴寒山驟然轉彎躲過天雷,擊落的雷不差分毫劈中了一個正在跳神的巫師。
戰場一片嘩然,就連準備攀登的士兵們也有片刻怔愣。
被雷劈了誰被雷劈了被劈中的巫師直挺挺地倒下去,像是一只沒拔毛就塞進爐膛的雞。
他身邊的士兵還舉著帶血的刀,怔愣著有些慶幸不是自己遭難。
嬴寒山還在飛旋,雷不斷落下追逐著她,她輕巧地躲避著雷給這個陣法描邊。
有巫師意識到情況不妙丟下自己的陣位就跑,更多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吃了一道本該不屬于自己的天降正義。
“宿主,我現在承認,你的創意的確一次又一次刷新我的數據庫。”
嬴寒山冷汗涔涔地笑出來,腎上腺素劇烈上升讓她視物有點模糊“等我安全降落再夸我。”
就在這時,另一道影子撞上了她。
那個身影也披黑布,在天幕上像是另一只怪鳥。不同的是它不是用身上的披物掩面,它戴了一個比底下巫師更精細的面具。
當迫近它的一瞬間嬴寒山意識到這就是那個修士,探出的神識像是照鏡子一樣給出反饋,對方和自己一樣,筑基后期。
這世界那么多人,那么多神棍,那么多仙人。
嬴寒山一個急轉彎躲過它,向著殘余的那幾個巫師飛過去。
要想完全破壞陣法必須破掉陣眼,她不認識哪個是陣眼,只能全都炸掉。
天雷尾隨著她,那道影子也尾隨著她,嬴寒山突然急停閃過落雷,同時從袖中抽出峨眉刺捅向那個影子。
“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