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離開禪院家吧,甚爾”
即使是昨日的直子恐怕也沒想到,自己會對禪院甚爾說出這句話。
剛打開門就聽見這么一句話的禪院甚爾
“你在夢游”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天色漸沉的夜空。今晚無星無月,四下里一片暗淡,在這種環境下,他依然清楚地看見了直子的模樣。面前的女孩似乎是一路跑過來的,她的側發黏在臉側,臉頰發紅,眼睛更是亮得驚人,充斥著一種不太正常的亢奮。
“不,我已經想明白了。你必須離開禪院家,最好是離開咒術界。”直子剛回到禪院家便來了禪院甚爾這里。她稍稍緩過氣后便再次語速飛快地開口,臉上浮現著一種奇異的光彩禪院甚爾第一次看到他這個早熟得讓他覺得詭異的堂妹露出這樣“生動”的表情。那是完全不帶任何偽飾的喜悅。
“理由”與此時的直子相比,禪院甚爾反倒顯得冷靜得多。
“你是例外。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才是真正自由的,甚爾。”直子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很快,血液沖刷著她的四肢百骸,強烈的感情在她體內炸開時,她甚至產生了一種飄飄欲仙的眩暈感。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只知道她必須要說出來,向她眼中的奇跡傾訴出來,唯有這樣,她才能略微平息那顆顫栗的心。
禪院甚爾“哈”
少年的眼神于微妙中含蓄地質疑著她的精神狀態。
“我之前的想法錯了。一味的毀滅是沒有用的,只要還存在著咒力,無論是普通人還是術師,都無法脫離這個世界運行的束縛。這是由整個世界與全人類結下的契闊。就算我將禪院家甚至咒術界都毀掉,也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其實她早就知道的,想要毀滅一樣事物并不難,但當毀滅本身不是目的的時候,這種方法只是圖一時的爽快,治標不治本而已。她只是太討厭禪院家了,所以不想去思考更深層次的東西。
“但你是不一樣的,甚爾。你不會受到這個世界對你的桎梏,你沒有任何咒力,所以不會沾染因果你是跳脫于這個世界之外的那個例外。正因如此,我才不該將你卷進來。你應該離開禪院家,去往更廣闊的地方。”直子越說,她的眼睛就越亮。
禪院甚爾“”
看到那雙眼睛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了,她在透過他看著她真正渴望而不可及的東西。如她所言,那是自由
“那你呢你不是說想要毀掉禪院聽你的意思,你是想要放棄了我們可是定下了契闊,那玩意對我無效,但你要是做不到,可是會被反噬的。別忘了,你可是定下了生死契闊。”雖然他不太理解為什么她會對所謂的自由這么執著,但如果不是因為被那時的她想要毀滅禪院家的堅定意志壓倒,他也不會頭腦發熱相信一個小孩子的話。
“放棄怎么會。”直子笑了。與她習慣性偽裝無害的笑臉不同,這個孩子般天真的笑容因她的真情流露反而顯出一種似有若無的刀刃般的銳氣“我當然會毀掉現在的這個禪院家”
然后在這廢墟之上,建立一個新的禪院。
“我是逃不掉的。”她終于親口說出了這句話。
第一次從加茂綿那里聽到這句話時,她為這驟然被揭穿的事實感到無力和窒息。當她在伽藍之塔內回憶起這句話時,她只感到夢想破滅時的空虛,而當此時的她對著禪院甚爾承認了這一點時,她卻感到了心平氣和。
“因為我已經被我的能力詛咒了。但是,我還可以做點什么。”并不是「十種影法術」,而是「挪威的森林」。加茂誠的那番話徹底點醒了她,從她前世逃出那個被毀滅的軍事基地卻最終如那些惡魔所愿的覺醒了異能力后,她的人生就被那份力量決定了。但這一次,沒有了異能力的隱患又覺醒了術式,她完全可以去做點以往從未想過的事。認為壓迫是不對的,那就去改變,想出的方案不可行,那就去探索更可行的做法。她不是什么可以改變世界的大人物,但她至少可以試著改變這個她過去一直想要擺脫的家族。而當作為御三家之一的禪院發生了變化后,咒術界也會因此改變嗎直子不知道,但她深深地記得老師的教誨
“但凡有值得一試的事,自有值得去做甚至做過頭的價值。對吧,甚爾”直子喃喃著,對上禪院甚爾復雜的目光。她向前走了一步,語氣是前所未有的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