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馬匹的姿態,《出行圖》中的馬匹更加昂首挺胸,而這幅畫中的馬匹顯得有些疲憊。”
“還有人物的服飾細節,雖然都很華麗,但圖案和樣式有明顯區別。”
“畫中最明顯的就是耶律倍這個人物的表情。《出行圖》中的耶律倍是平靜的,那種帝王的威嚴和從容都表現得很好。”
“而《還塞圖》中則是憂郁的,那種深深的憂傷簡直能穿透畫面。”
耿老停頓了一下,看著陳陽和宋青云:“這種情緒上的差異,恰恰反映了兩個不同的歷史時刻。一個是出行時的意氣風發,一個是歸來時的心情沉重。”
聽到這里,陳陽抬頭看看耿老,眼中閃爍著求知的光芒:“那其他方面呢?比如用絹、用筆、顏料等方面呢?這些技術層面的分析應該更能說明問題吧?”
“絹本……”說到這里,耿老側頭看向了陳陽,眼神中帶著一絲考驗的意味,突然開口問道,“陳陽,我問你,南宋時期的絹本是什么特點?密度如何?”
“既然你撿漏過宋書,又撿漏過李唐絹本,這些基礎知識應該掌握吧?”
陳陽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后世關于南宋絹本的知識,他毫不猶豫地開口說道:“南宋之前,制絹工藝相對簡單,都是單絲絹,織造技術有限,絹面相對粗糙。”
“到了南宋時期,隨著紡織技術的革新,工匠們發明了品質更高的雙絲絹,這種雙絲絹可以讓絲線更加均勻條干,質地更加細膩光滑,南宋時期專門作為院絹供皇室和宮廷畫師使用。”
“而且在織法上也極其有講究,”陳陽的眼中閃爍著專業的光芒,“經線采用單絲,但每兩根經線為一組進行排列,每兩組之間特意留出一根絲線的空隙,這樣既保證了絹面的平整,又增加了透氣性。”
“當經線和緯絲交織的時候,更是精妙至極——一根經線沉到緯線下方,緊挨著的另一根經線則浮在緯線上面,形成錯落有致的紋理。”
“緯線的織法同樣考究,每織入四股緯絲之后,工匠們會刻意留出一絲的空隙,然后繼續下一輪的織造。就這樣縱向橫向不斷循環往復,嚴格按照既定的規律進行,最終織成我們所說的正宗宋絹。”
說到這里,陳陽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神情變得更加專注,他停頓了片刻,努力回憶著更加精確的數據,“至于絹本的密度規格,這可是鑒定古畫真偽的重要依據之一。”
“根據書本上記載,正宗的宋代絹本經緯織造得細密而均勻,每根絲線的直徑大約在0.1毫米左右,密度極高。”
“按照我研究過的資料來看,每平方厘米的絹面上大約有60到70根經線,而緯線則稍微少一些,大概是50到60根,這樣的密度織出來的絹本質地堅韌而細膩,不過我說的這些標準都是指院絹的規格。”
“還有一個細節不能忽略,”陳陽繼續補充道,顯然他對這個話題有著深入的研究,“小幅作品通常使用最上等的院絹,因為畫幅較小,對絹本質量的要求極高,必須保證每一寸都完美無瑕。”
“但是大幅作品就不同了,相比小幅作品所使用的精細院絹,大幅作品的用絹相對來說還要粗一些,這主要是出于成本和實用性的考慮,畢竟大幅畫作需要的絹本面積巨大,如果全部使用最頂級的院絹,成本會高得驚人。”
耿老聽完之后,微微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贊賞的光芒,對于陳陽的回答非常滿意。他緩緩放下夾在指間的香煙,深深地看了陳陽一眼,眼神中充滿了贊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