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鳳云專門研究繪畫二十多年,她對每個時代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深。”
“你呢?”宋開元重新坐下,眼睛看著陳陽說,“你發現了這幅畫,這確實很了不起。但發現和鑒定是兩回事。”
宋開元示意陳陽,陳陽拿起茶壺,給宋開元倒了一杯茶,宋開元慢慢品著茶,慢慢說道:“文物鑒定最怕的就是先入為主。”
“你既然是發現者,難免會對這幅畫有感情色彩,這會影響你的客觀判斷。”
“我可以保持客觀.....”陳陽直接脫口而出,但隨后急忙停住了,眨巴了幾下眼睛,自己會客觀么?
“你覺得你可以,但事實上很難。”宋開元笑著搖搖頭,“人性如此,連我這個老家伙都難免,何況你這個年輕人?”
陳陽聽到這里沉默了,或許宋開元說的是真的,自己從重生過來一直到現在,根本就沒打眼過,如果突然有一天......讓自己承認自己打眼了,自己絕對不會服!
“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宋開元看著陳陽,認真的問道,“如果鑒定結果證明那幅畫是贗品,你能接受嗎?”
“我.....能......”陳陽的聲音有些不確定。
“真的能嗎?”宋開元追問著陳陽,“你花了那么多心血研究它,又對外宣稱它可能是真跡,如果最后證明是假的,你的面子往哪里放?”
“你小子,”宋開元用手點在桌面上,“從《禮部韻略》到李唐絹本,在到拍賣出去上千萬的《十詠圖》,如果有一天,別人是說你打眼了,你真的能接受么?”
當然不能!陳陽低下了頭,被宋開元問得面紅耳赤。
“這就是問題所在。”宋開元看著陳陽的表情,就知道了答案,點點頭,“你已經把自己和那幅畫綁在一起了,很難保持完全客觀的態度。”
“師爺,您說得對。”陳陽抬起頭看向了宋開元,“但是我真的很想參與這次鑒定…”
“想參與是好事,說明你有進取心。”宋開元微微點頭,輕輕嘆了口氣。
宋開元抬起頭,渾濁的目光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望向眼前的陳陽,語重心長地說道:“你還年輕,就像一顆剛剛破土的嫩芽,未來的路還很長,充滿了無限的可能,沒必要在這個時候,為了眼前的一點得失,去冒不必要的風險,把自己置于風口浪尖之上。”
陳陽聽著師爺的話,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對自身能力的自信,也有對未知風險的擔憂,但他更覺得不甘心,這可是他發現的啊!憑什么不讓他參與?他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帶著一絲質問的語氣說道:“但這是我的發現!我有權利……”
“權利?”宋老聽到從陳陽口中說出權利二字,仿佛被觸動了逆鱗,猛的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一下,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他眼中精光四射,語氣嚴厲地說道:“在文物面前,在我們所肩負的歷史責任面前,我們有什么權利可言?”
宋開元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氣得不輕,但他還是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緩緩地問道:“你知道我為什么不讓你參加這次的鑒定工作嗎?”
“你真的以為,僅僅是因為你資歷尚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