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等人正在緊張地等待著消息——航天總局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同時,遠在火星上,那場延遲了二十多分鐘的救援行動還在繼續中。
實際上,自從鄭燕拖著一條殘腿沖入救生艙之后,陸沉等人就再也沒有收到直接來自曙光七號的任何信號——被炸的四分五裂之后,曙光七號的數據編碼-轉發系統根本不可能正常工作。救生艙發出的微弱信號有很大一部分被發射到了空無一物的深空之中。只有一小部分無線電信號被曙光六號截取,隨后轉發到了地球上。
從這些電波編碼中,陸沉等人勉強能夠判斷出鄭燕還活著。但這個“活著”僅限于電波發出前。地球上只知道,二十分鐘前鄭燕還活著。至于她現在情況到底如何,上帝也不知道。
上帝住在天堂,雖然不知道天堂究竟在哪兒,想來也不會比地球更靠近火星。
楊偉民的反應比陸沉和穆知然這種小年輕都要快,他馬上就要求還沒有完成第一次火星登陸行動的宇航員們展開救援行動。按照ai計算,等地球上的指令到了火星表面,這些宇航員們也應該能趕在救生艙軌道再入時出發。
但他們能為曙光系列乘組做的也就這些了——火星太遠,地球實在是鞭長莫及。但對地球,陸沉等人卻有很多必須現在立刻馬上去做的事情。
“如果導致曙光七號爆炸的原因就是量子釋能綜合癥……那是不是意味著又發生了某種我們不知道的變化?”陸沉憂心忡忡,阮紅英的死亡令人震驚,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在于她的死亡并不符合量子勢能綜合征的一般規律。
量子釋能綜合癥一般不會發作的這么突然,至少在過去觀察到的所有案例中,都應該首先出現長期的高燒不退,隨后才有劇烈能量釋放的現象發生。
但阮紅英沒有發熱。
每個宇航員的宇航服里都有生命體征監護設備,地球上能夠獲得的宇航員生命體征包括他們的心跳、血壓、氧飽和度以及體溫等數據。無論是幾天前的數據,還是爆炸前最后一小時的監控,阮紅英的體溫都是完全正常的。
曙光八號爆炸前也檢測到了宇航員的發熱,當時的醫療組給了那位宇航員大劑量的退燒藥,那位宇航員也“不負眾望”的連著高燒了足足四天。
然后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徹底摧毀了曙光八號的炸彈。
說實話,量子釋能綜合癥這個極端危險的疾病目前還能被“保密”下來,唯一的理由就是它擁有非常明顯的征兆和非常緩慢的發病過程。至少四天以上的高熱和隨之而來的意識恍惚,讓普通人幾乎不可能忽視這樣的疾病發作。
而這就足夠人群采取足夠的應對措施了——至少可以把傷亡控制在患者一人的水平上。
但現在的情況卻有些出乎意料。阮紅英炸了,但是沒有發熱。
沒有預兆的爆炸才是最嚇人的。
無須其他導師指出,陸沉馬上就意識到了這個變化的嚴重性。在火星軌道上的宇航員能夠毫無征兆突然爆炸,那憑什么地球上的不會?憑什么位于地球和火星之間的曙光八號乘員不會?
一定有什么因素導致了這個情況的變化,而這個因素毫無疑問將會是改變整個人類世界面對量子釋能綜合征態度的致命一擊。
陸沉和穆知然對視一眼,然后同時想到了一個可能——“退出輻射范圍了?”
來自蟹狀星云的電子潮是導致大崩潰和量子釋能綜合癥誕生的基礎,而它的衰退則導致了大崩潰的發作,以及隨后的量子釋能綜合癥的出現。現在的太陽系已經運行到了蟹狀星云輻射影響范圍的最邊緣地帶。
自從天關客星出現之后,人類就從來沒有個體離開過電子潮的輻射范圍。沒有人知道離開輻射區會帶來什么后果,哪怕是最大膽的猜測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