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昂就改主意了。
“那孩子是個很好的人,他也有個很好的女朋友。我喜歡他,他和你完全不一樣。他是個溫暖的人。”他眼神認真的盯著阮理事打量,“他比苗昂溫更好,所以我要幫他。”
阮理事被林妙昂的眼神看的心里發毛,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喂,什么叫我這樣的人不會懂?
翻譯翻譯。
什么叫他是個溫暖的人,他和我完全不一樣?
你這是在罵人對吧!別以為我聽不懂,你這分明是在指著我的鼻子罵人對吧!
唉唉唉!
你這廝真的好生過分,老子掏心掏肺,又是倒茶,又是溫聲相勸的和你說實誠話,你怎么能開口就罵人呢。
咱們還是不是文化人啦!
阮理事莫名奇妙的,覺得受到了人格上的嚴重鄙夷。
藝術家是個越往上層越吃香,越受人尊重,對道德的社會容忍尺度越大的的行業。
自從他當上美術協會的實權干事以來。
不。
早在他闖出一番名頭以來,他已經很多年,就沒有被人當面指著鼻子罵,沒有讓他這么難堪過了。
于是鄙夷在心中變成了委屈。
委屈又以極快的速度被轉化成了惱羞成怒。
“好呀,林妙昂,好好說話你不聽,你真以為我治不了伱了?小心別被封殺了,拿不了相機。想想看,為這事兒把你大半輩子的成果折進去,值得么?”
阮理事擰著眉頭,在那里冷笑。
“老林,阮理事,咱們別上火嘛,來,喝喝茶,慢慢的談,情況就是這個情況,大家有什么想法,咱們可以講——”黎副會長又在旁邊默默的發功,在嘗試著和稀泥。
這次,換成林秒昂根本并不理會黎會長。
“你問我值得不值得。”
他竟然真的似乎在思考阮理事的威脅一樣,低頭想了兩秒鐘,重新抬起頭來:“我覺得挺不值的。”
“我穿過了無數的層層難關才能走到今天,而這事兒其實壓根不關我的事情。”
“值么?”
林妙昂頓了頓:“為這種事情放下相機,當然不太值。”
咦?
這是開竅了,還是瘋掉了?
縱使美協多奇葩,阮理事還是被林妙昂這神鬼莫測的講話轉折給閃到了腰。
“那你的意思……”
他試探性的開口。
“我的意思是,如果今天最后評選的結果是苗昂溫戰勝了顧為經,那么我拒絕簽字,因為這是不對的。”
“事情總有個頭,每個攝影師,都有拍攝出生命中最后一張照片的那刻。”
“我今年54歲。我的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曾擁有過為了什么值得的事情,放下相機的機會,是在二十一年前,我的妻子和我鬧離婚的時候。”
林秒昂嘴角勾動了一下。
他笑笑,說不清是苦笑還是釋然的笑。
“可惜,這樣的機會我只有一次,錯過了,就永遠不再復返。我不可能拋下相機,跑過去按門鈴說,對不起,我后悔了,讓我們重新組成家庭吧。她現在過的也很好,是兩個女兒的媽媽。”
“我講這件事情,是想說,值得與否,這個問題在二十年前就已經不再重要的。重要的是,既然我已經沒有機會再為什么值得的東西放下相機,那么在今天,為正義的事情,放下相機,不值得,但在我心中也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我真的很想幫他一把。”
“非常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