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給您留一個小作業。”
樹懶先生敲敲小黑板。
“在開始畫畫之前,請為每一只貓想到一個特質,將一首幾百個單詞的詩歌,抽皮去骨,最后縮減到最核心的幾個單詞。這些單詞,便是這幅畫最核心的賣點,最吸引人的特質,也是你最想給每一位見到這幅畫的觀眾所傳達的東西。”
“不必去苛求太過復雜,但必須要足夠直觀,必須是些能在它們的身上‘活’過來的特質。《貓》是一出由演員來扮演貓的舞臺劇,所以,最好的作品——”
“需要外表既帶有貓咪的靈動,內心又帶有人的精神。”
樹懶先生總結道。
“雖然時間很緊,可是我想,要是您能先花一些時間,在心中為這些貓咪打好小樣兒,讓它們在您心靈的舞臺上唱起來,跳起來,追逐打鬧。那么,當您真正的落筆的時候,由它們自己從心中跑出來,而不是您畫出來,便會方便的多,效果也好的多。”
磨刀不負砍柴功。
要是這段時間為出版社畫那些插畫畫稿的過程,讓顧為經學到了什么重要的人生道理的話,那就是,當他沒有繪畫思路的時候,聽樹懶先生的,總是不會出錯。
“來,看看這個,幫我一起想想,你們覺得我畫的像不像?”
顧為經從瑜伽墊子上拿出一個素描練習本。
他為音樂劇里的每只貓都打了一個簡單的簡易底稿。
想讓茉莉小蘿莉幫他來看看他,這些簡單的草稿,畫的夠不夠準。
他翻開素描本上的第一頁。
上面畫著一只年邁的老貓,是杰克利貓家族的族長。
杜特洛諾米。
顧為經讀詩的時候,一直很奇怪到底什么是“杰克利貓”。
初時他一度以為,這是某種奇怪的英倫本地的家貓品種,google了半天圖片,也沒有找到標準答案。
結果是什么文學問題似乎都知道標準答案的萬能小叮當,樹懶先生告訴了他。
它實際上是一個諧音梗。
這些詩稿,全部都是t·s艾略特隨手寫來,用來在家庭聚會上讀來逗他的孫子孫女玩的。
有一次,詩人發現他正在換牙的小侄女,因為嘴里漏風,怎么都無法讀出“dearlittlecat”這個詞組。
在口齒不清的小孩子口中,這三個單詞從頭到尾連在一起,含含糊糊的聽起來總是很像“jellicle”。
他突發奇想。
便在詩歌中虛擬出了一個現實世界中不存在的貓咪族群,jellicle貓。
所以它的正確的本意應該是,軟萌可愛的小貓咪。
素描冊子上,顧為經所畫的這只杰克利貓,似乎有點太老了。
老到當你知道,它的品種竟然是“軟萌小貓種”的時候。
看上去竟然會有一種喜劇色彩在其中。
骨瘦如柴。
長長的胡須幾乎垂到了地面之上。
胸前的那圈小圍脖一樣的白色長絨毛仿佛是山羊胡,蹲坐在地上,視線投向遠方。
“畫的是只老貓呢。”
茉莉評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