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至一種傳言說,身前的年輕男人之所以會在獅城雙年展上遲到,就是因為和豪哥有些不清不楚的聯系。
她想要飛去仰光,一方面是想親眼看看那座卡洛爾筆下的老教堂,另一方面,就是想親自確認一下這件事的前因后果的。
沒想到。
她沒有提及這么敏感的事情,反倒是顧為經率先提起了這個話題。
“何止認識。”
顧為經笑笑,“我見過他,他曾在書房里告訴我,伊蓮娜家族除了比他早發了幾個世紀的財,除了比他更有權勢,骨子里,和他沒有什么不同。他們完全是一模一樣的人,他讓我對伊蓮娜家族不要有什么美好的想象。他做過的壞事,你們也全部都做過。”
安娜面無表情。
想要激怒她不是一件容易那么的事情。
有一點是不假的,她的家族已經確實坐在歐洲舞臺的中央太久太久的時間,她們的對手曾經是俾斯麥或者黎塞留,她是不會和一個造假販子計較什么的。
“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么?當時我和豪哥臉對著臉,我和他之前的距離,幾乎就和現在我們兩個之前的距離一模一樣。”
顧為經看著安娜。
“我告訴他,他應該要去下地獄。如果世上有地獄,他就要去地獄。如果地獄有十八層,那么他就要去第十八層。若是地獄是東方式,他就要去下油鍋。若是地獄是西方式的,他就要泡在汩汩冒著泡的硫黃泉里。”
“我告訴他,勇敢一點,他總要勇敢的去面對自己。”
安娜的腰似乎更直了,她本來就做的很直,現在,她身上那種優雅的閑適感消失了幾分。
她不知道這樣的對話是否真的發生過。
她也不知道,面對一個黑道大亨,臉對著臉說出這樣的話,需要多么大的勇氣。
但顧為經話語的沉著與堅硬,就像剛剛的那個笑容,讓伊蓮娜小姐下意識的鄭重以待。
她尊重這樣的沉著與堅硬。
“我接著說——”
“而如果伊蓮娜家族和他是一樣的人,和他做的是完全一樣的事,那么伊蓮娜家族也應該要去下地獄與他作伴。”
顧為經看著伊蓮娜小姐的眼睛,神情恰如他多日以前,看著豪哥的眼睛。
“對不起。”
“我應該要向豪哥道歉,我當時覺得他那樣垂死的黑道惡棍的言辭是沒有什么說服力的,我心中對他的表態有幾分不屑,我現在發現我搞錯了。即使是垂死掙扎的黑道惡棍,某些方面,他的話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我不應該說如果。”
顧為經執拗起來,有一種蠻牛一樣的死勁兒。
他能對著豪哥的威脅,面無表情的說出對方應該去下地獄。
他也能對安娜精美巧致的臉,面無表情的說——
“伊蓮娜家族應該要下地獄,我不知道你們是否和豪哥一樣的惡事做盡,但我知道,你們和豪哥一樣的虛偽和傲慢,不敢面對真實的自己。不管你們在藝術世界的聲名是怎么得來的,那都是虛假的東西。”
啪!
安娜一巴掌摔在桌子上。
見鬼!
這家伙的嘴巴怎么能這么惡毒!這位藝術界尊榮而淡漠的冰山公主,總是能三言兩語之間,神奇的就被對面的男人給點爆炸了。
太過分了!
真的是太過分了!
他怎么能說出這么過分的話來呢?
安娜剛剛還覺得自己擁有不會在意其他人評價的淡定與從容,此刻卻差點把銀牙都一并的咬碎。
伊蓮娜小姐這輩子就沒對誰發過這么大的火,她這輩子也就沒見過這么討厭的人!
傾刻之間。
安娜的情緒就從難得的不知所措,變為了難得的氣憤滿滿,想要伸出手指,敲爆對面家伙惡毒的大狗頭。
“我拒絕你的交易,no、搖頭、走出這間咖啡廳……我會用我能做到的一切方式,表達我的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