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身體在細微的顫栗。
她盯著報上的照片看,盯著跳舞的年輕人和小女孩臉上浮現出色調一般無二的笑意看。
“顧為經哥哥對我可好了,他給了我很多禮物。”
“他告訴我應該多培養自己的藝術修養,不為了當個畫家,學畫可以培養人觀察世界的視角。”
“他說沒有經驗的小孩子練習練習印象派作品,是個蠻好的切入點……”
“他詢問我的夢想,他還告訴我他自己的夢想,他想要當個大畫家……”
……
“他?他畫畫時就是站在這里,抬起頭看,很用心的樣子。”
茉莉是個很聰明的小姑娘。
小孩子有些時候非常難以溝通,有些時候,又心思剔透的讓人吃驚。
安娜一直以為對方聽不懂自己那些深奧的問題。
她錯了。
茉莉一直都明白自己想問的是什么,也一直都在盡自己所能的認真回答她。
反倒是她。
既沒聽懂,也根本沒在聽。
藍裙子的小女孩每一句關于顧為經的話語,闡述的只有一個意思,她對顧為經的愛,顧為經對她的愛。
顧為經對茉莉的愛,對小孩子們的愛,對這里的愛。
而所謂發現美的儀式,顧為經用來打開“美”的寶藏的密碼,從來便只有那么簡單的一句話——
心中懷著愛,然后抬起頭,慢慢的用心看。
是心讓這一切變得不同。
是愛讓這一切變得不同。
愛讓平凡而庸碌的生活,平凡而庸碌的景象,升華出超然拔絕的出塵美麗。
給人以禮物是很容易的,握住孤兒的手,也是很容易的,但同一個行為,你心中懷著情感不同,也許便意味著截然不同的含義。
多年前校園慈善項目里的那位學姐,她對待非洲的小孩子像是對待一群被放養著的雞。
所以她展現出的也只是喂雞般的笑容。
孩子們也用格格不入來回報她。
而安娜?
“我只想到了自己。”女人用冷酷鋒利的口吻,對自己下達判詞。
安娜不喜歡孤兒院。
她覺得這里平庸而無聊,像是長滿銹跡的銅塊,于是孤兒院便也像長滿銹跡的銅塊一般,用平庸而無聊的態度來做為回報。
她只在乎自己能從這里得到什么,只在乎自己的情感體驗。
看到老教堂那些現代化改造的第一瞬間,她率先想到是憤怒,她想要是要讓這里的孩子搬出去,把這里恢復原狀,盡管她的富有可以讓這一切用大家都開心的方式進行。
但伊蓮娜小姐知道。
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