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自己畫《小王子》插畫時,畫沙海翻涌時所采用部分技法,內容不一,卻很神似。
顧為經還曾為自己的奇思妙想沾沾自喜過。
實則,他不過重復走了一條前人曾行過的路,那些前輩的大師們,從來都很有開拓精神。
顧為經一邊思考著這些問題,一邊從新加坡國立美術館的南門出口走出。
一出門。
他就看到大街對面高聳的白色歌特式教堂。
午后的陽光被窗檐上的彩色雕玻璃窗,融化為虹色的霧靄。
“圣托馬斯教堂。”
顧為經聽說過它的名字。
除非是寵物友好型博物館,多數美術館,博物館都不允許攜帶寵物入內。顧為經怕阿旺在米梧槽酒店里呆著悶,準備下午晚上溜溜貓咪,所以他沒有專程把阿旺送回酒店。
查谷歌地圖附近可以暫時托管寵物的店面時候,顧為經便留意到地圖上離國立美術館側門只有一街之隔的教堂。
此刻展現在眼前。
顧為經才意識到,雖然都是英國人在19世紀修建的教堂,風格和年代都差不多。
這家教堂要遠遠比好運孤兒院宏偉的多的多。
至少二十層樓那么高的教堂尖塔直沖云霄,白色的外墻一塵不染,每一扇弧形的大型窗框都鑲嵌著精細繁復的彩色玻璃并配以雕做為裝飾。
顧為經溜達著阿旺,以游客的心態去教堂里轉了一圈,然后又從后方的一扇小門退了出來,找教堂的工作人員問問,能不能在后方院子里找個僻靜的位置,畫一幅畫。
顧為經沒有任何宗教信仰,也暫時還沒有想要信仰的意圖。
他看待教堂,是完完全全從藝術審美的視角看過去的。
教堂和皇宮幾乎是最能夠代表歐洲古典磚石美學的建筑。看教堂,顧為經就仿佛是看封印在時間琥珀中的一塊歷史碎片。
歐洲的油畫大師們鮮少有人能繞開與教堂相關的繪畫主題。
莫奈就在作品中把教堂這一宗教符號溶解,變為了自然多變的光芒,將宗教情感轉變為自然情感,把歌特式棱角分明的豐富建筑細節隱藏在日出或黃昏時分的大氣中,使冷冰冰的堅硬石頭充滿了空氣一般的輕盈與彈性。
教堂里色彩艷麗的彩色玻璃窗
印象派大師們反而只是用一點點藍色、黃色、玫瑰色的斑點,暗示它們的存在,就足夠了。
顧為經就時常把卡洛爾女士的《雷雨天的老教堂》和莫奈先生的《魯昂大教堂》放在一起,兩相推敲比較。
他好比在玩“找相同,找不同”的游戲。
找到的技法的相同點越多,兩個人的藝術脈絡就越接近。
找到的作氣質不同點越多,顧為經對他們藝術風格的理解也就越清晰。
卡洛爾和莫奈一樣,都注重對于瞬間光影的捕捉,都喜歡用碎片化的筆觸,都將傳統古板肅穆的“宗教場景”轉變為了畫架上對于色調光影的新奇實驗。
他們用動態的筆觸消解教堂的沉重感,又用自己內心的情感去構建崇高。
不同的是。
莫奈更加注重于瞬息之間的建筑明與暗,陽光和陰影的變幻轉變,而卡洛爾女士的作品則注重以這種變換轉變,表達主觀情感上的慨嘆。
《魯昂大教堂》上如野點綴在其上的彩色玻璃窗,到了《雷雨天的老教堂》上,卻變為了一展彩色的燭光。
教堂主體建筑比這盞燭光龐大了無數倍。如豆的一點燭光,卻才是畫面的核心。
它是色彩旗盤上的“氣”之所在。
正因如此。
比起教堂里濃郁的宗教氛圍,反而是外面的建筑結構更加吸引顧為經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