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為經開口之前,便著急替他發聲的同樣也不是伊蓮娜小姐,而是另外一位嘉賓亞歷山大。
他身材又高又瘦,眉毛和頭發都是栗色的。
比起安娜的栗色。
他的發色更加偏向金色……顧為經找到的那篇傳教士的日記里,形容一百五十年前的卡洛爾女士擁有一頭金紅色的頭發,大概說的便是這樣的顏色,典型的丹麥或者挪威式的北歐人。
他是一家印象派博物館的研究員。
亞歷山大與從對話開場以來,就對顧為經充滿了質疑,甚至口沫橫飛的暗示年輕人是位騙子的學者羅辛斯完全相反。
是不是有史以來第一位女性印象派畫家暫且不提,他的立場是傾向于認可確實有卡洛爾這位畫家在歷史上真實存在。
“你們英國人自己能認可《救世主》的真實性,轉手就找中東王子賣了5億刀,為什么到了這幅《雷雨天的老教堂》上,就開始吹毛求疵,挑剔這,挑剔那了?”
比起大噴子羅辛斯。
亞歷山大看上去至少年輕了十幾歲,懟起人來卻絲毫不顯得手軟。
“就因為這不是你們英國人找到的?這次沒有著名博物館或者大拍賣行跳出來背書了?羅辛斯先生,冒昧的問一句,怎么不見你當時跳出來噴大英博物館或者嘉士德去。”
他很不客氣的質疑道。
嗤。
羅辛斯也一點都不怵。
他特別用力的嗤笑了一聲,一副大爺就料定了你們會拿《救世主》出來舉例子的模樣。
“《救世主》、《救世主》,哦老天,當然,有什么奇怪的,我就知道你們這些人一定會把列奧納多·達·芬奇搬出來,那是你們心心念念的《救世主》。除了救世主,還有什么能拯救你們可笑的觀點呢。”
他自鳴幽默的用了一句一語雙關。
“有這樣一個例子就夠了,不是么?藝術史上最昂貴的例子,沒有之一。”亞歷山大平靜的說道。
“是啊,當然足夠了。這是一個好例子。”
羅辛斯想了想,他竟然點了點頭,說道。“這一點上,我部分同意你的觀點,亞歷山大先生。”
亞歷山大沒預料到這個轉折,一瞬間的愕然。
“呃,打斷一下,你是指同意可以把《救世主》的例子當成進行此類考究研究的學術規范么?”
旁邊聽著二人爭論的古斯塔夫開口了。
他是耶魯大學美院的博士,同樣也是印象派專業領域的研究者。
印象派畫家早期主要在法國巴黎活動,因為受到評論界一定程度上的非議,一定程度上被主流學院派畫家打壓的緣故,印象派誕生的頭十幾年里,價格不算很高。
至少比起當時已經算是天價的透納、拉菲爾、魯本斯等等畫家的作品價格相比,不算太高。
所以剛剛發達起來,跑來歐洲大陸買買買的美國人,買不到那些真正的“名畫”,就順手買了不少印象派的作品。
美國一直都是印象派的收藏大國,相關的學者也很多。
古斯塔夫在讀到《亞洲藝術》的封面論文后的第一時間,還曾經根據期刊上的通訊地址,試圖邀請過顧為經和酒井勝子去耶魯參加學術訪問。
除了顧為經這位論文的寫作者以外。
《油畫》雜志所邀請到的采訪現場參與學術對話的三位嘉賓,經過安娜先期的有意挑選,他們各自持有三種非常有代表性的鮮明立場。
羅辛斯篤定的認為這就是一場騙局,哪怕不是騙局,也是場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