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能做的,就是給一個誠實的,正直的回復。”他說道。
“倒是像個圣人。”安娜銳評到。
這次聽上去像是肯定,實際則是伊蓮娜小姐的嘲笑。
顧為經抱住了手臂。
“不,我絕對算不上是個圣人,我其實是個蠻憤怒的人,而且,我也做過很多很多的不太成熟的事情,甚至我做過不少的錯事。”
“你知道么?曾經有個國際合作的藝術項目。那項目的第一天,有人跑過來向我說了一些挑釁般的話語。我轉身準備離開。”
顧為經回憶著那天他和田中正和的沖突。
“然后他在耳邊說,我一點血性都沒有,而我爺爺和我一樣上不得臺面。”
“你怎么回答的?”
安娜想了想,她覺得這話蠻像她和顧為經之間關于好獅子壞獅子的辯論的。
“我沒有回答。”
顧為經搖搖頭。
在安娜的眼神里流露出復雜的神色的時候,他轉而說道:“我直接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伊蓮娜小姐被他的神轉折給逗笑了。
她歪了一下頭。
“這可不像是你的風格啊。”
安娜調侃的說道。
“你覺得這是錯事么?”
伊蓮娜小姐可不覺得這是一場錯事,對方完全自找的,放在早年間,有人敢這么侮辱她的家族,別說打一拳了,搞不好槍都拔出來了。
顧為經想了想。
“起碼,我至少要說,這是一件很不成熟的事情。我覺得我做的很不好。”
“首先。經歷了這么多的事情,我越來越覺得私下的暴力和拳頭,從來不能解決世界上的所有事情。它往往只會把事情越鬧越大。你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歸咎在藝術家的激情上頭。”
“其次。對方內心里所想得就是引誘我動手,然后把事情鬧大。把我趕出那個藝術項目里。我給了他一拳,卻是落入了對方的圈套里,把自己置入一個尷尬的境地里。這樣也很不好。”
“是的。現在的我來看,我是做了一件錯事。那件事有很多種解決方式,但我選擇了糟糕的一種。”
安娜沒有說話。
她在思索。
她和顧為經的不同,便在于她從來都不需要考慮這些問題。
“所以呢?最后他成功了么?”
“沒有。”
顧為經搖搖頭。
“我說他辱罵曹老先生,我實在聽不過去,所以我給了他一拳。”
“很聰明。”伊蓮娜小姐眨眨眼睛,“但曹軒先生大概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欣賞著你吧。”
“不。不聰明。”
顧為經思考了片刻。
“我覺得那更像是某種街頭智慧。有些街頭智慧可能是真的智慧,有些街頭智慧的底色大概更多的是無奈。”
年輕人經常思考著在藝術項目的第一天所發生的事情。
那些無奈的、滑稽的鬧劇。
“它出自我內心之中的不安全感。事實上,我把曹軒老先生置于了一個非常尷尬的處境之中。”
講道理。
顧為經覺得當時自己有點小機靈。
但放到曹軒的角度,人家老爺子直接就日了狗了好吧。
這都什么鬼啊。
人家堂堂國際大畫家,信佛的居士,本來都已經封筆了,這次專門跑來以外籍顧問的身份,來大金塔參加藝術項目,想要獨過清靜的時光。
結果項目還沒開始呢。
聽說底下有兩個小孩狗咬狗打起來了。
其中一個還宣稱是以自己的名義。
曹老明顯很難做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