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這家伙簡直就是不知好歹!
“那只是一個建議而已,我是不想去給你造成太多的壓力。”
安娜說道:“身為經紀人,也是這場展覽的策展人,我有義務對整個展覽的方方面面的細節和節奏有個整體之上的把握。”
“所以——你的把握就是,展覽還沒有開呢?距離展覽開幕還有36周,現在是35周,伊蓮娜小姐您便覺得這個畫展開不了了?”
顧為經提醒自己要“靜”。
所以。
他的聲音努力聽上去不溫不火的。
伊蓮娜小姐就討厭顧為經這幅不溫不火的模樣,仿佛她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仿佛……她是……她是做了什么錯事似的!
簡直豈有此理。
她這輩子就沒對什么事情,操過這么大的心!
“你能做到么?七幅畫……我真正非常滿意的,最多兩三幅,也許一兩幅,也許只有一幅。但不管有幾幅,反正沒有一幅能再次達到曾經那張《人間喧囂》的地步的。”
伊蓮娜小姐從來都不慣著別人的脾氣。
她要開始銳評了。
“顧先生。”
“這不是我的問題,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希望畫展延期舉辦的人,要是一切順利,那么我們兩個現在就應該呆在阿布扎比了,而不是一個一個給贊助商道歉。”
“羞恥。doyouuand(你懂么。)”
安娜用漢語說道。
“我這個單詞應該沒有用錯吧,我這一輩子都從來沒有覺得那么地尷尬和難堪過。我恨不得明天就去宣布畫展開幕。”
“可是你能做到么?”伊蓮娜當場就給顧為經噎了回去。
“對不起。”
顧為經說道:“我可以親自打電話給贊助商道歉,就像你說的,這不是你的問題。”
“這不是重點。”安娜說道。
“是的,這不是重點。”顧為經說道,“重點是,我們無法宣布明天就舉辦畫展,然而要是足夠抓緊時間的話。”
男人指向展覽板上的那個日期。
“我覺得我們是能趕在這一天一前,完成手頭上的所有事情的。只差了兩到三幅畫而已,而過去一年之中,我們討論之后廢棄掉在畫稿,也許有20張,甚至是30張。”
“抱歉,你是在說撿垃圾么?”
安娜詢問道,“在藝術領域,我做批評家的時候,從來都沒有把作品扔到垃圾桶里,然后再撿回來的習慣。也許你有?”
顧為經不說話了。
他把手里的紙杯放到一邊。
他也有點生氣了。
延期也不行,不延期也不行,你想怎么辦?顧為經覺得安娜簡直一點同理心都沒有。
“伊蓮娜小姐,我跟你說,我是能理解那些保險公司,運輸公司和贊助商的心情了,不管他們是不是想貪心得要點賠償的錢。他們也為整場展覽付出了努力,說延期就延期了。我也是能理解馬仕三世的心情的,甭管錢多還是少,賠的都是他的錢。”
“我甚至能理解戴克·安倫的心情。”
“換成我,我也要跳,更不用說,我們一次次的延期,也確實空占了畫廊的資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