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話題沒有辦法順滑如冰的溜到一邊去。因為顧為經表達了一個很真實的情感,就像他所使用的“whore”這個詞一樣粗礫,充滿了貶義的性質。
不是更文雅,更有書面氣質的中性詞——性工作者或者身體工作者。
而是妓女。
對于楊德康這樣的人來說,你有沒有在隱藏自己,你是不是帶著面具,往往一耳朵就能聽出來。
這是來自顧為經真實的表達。
真實的表達往往也只能通過真實的表達來回應。
于是,他們便卡住了。
“會不會太苛刻了?”樹懶先生開口說道,從任何意義上都很難猜到,樹懶先生竟然說別人是不是太苛刻了。
打開音頻文件以前,讓楊德康猜一萬次,他也很難想象安娜·伊蓮娜那樣說起話來喜歡把對方細細的切成臊子的人,竟然有一天會覺得別人的攻擊性太強。
這場交談里,居然樹懶先生才是更溫和的那一方。
角色互換了屬于是。
“用這樣的標準來衡量出生在1606年的畫家,會不會有一點不公平?每個人都生活在特定的環境里,我想,倫勃朗生活里的很多選擇都情有可原。它并妨礙倫勃朗在歷史的位置,也不妨礙倫勃朗是一位偉大的畫家。”
“當然。”
“可不考慮一個人的選擇本身的力量,只說那是歐洲生活的一部分,同樣也是很很不公平的。我想,未必每一個人,都做出了和倫勃朗一樣的選擇,成為了上流生活的一部分,成為了金錢大樹上的一株藤蔓。”
顧為經說道。
“而且。”
“我說的其實不是倫勃朗,很大程度上來說,我說的是我自己。我可以說倫勃朗是古人,是歷史的一部分。但我不是。”
“我的生活不是昨天發生的故事,是正在發生的故事。它不是過去時,而是現在進行時。”
“記得之前我說,在萊佛士酒店里,安娜送了套價值4萬刀的衣服的那件事么?”
“我愛它。”
“說真的,我超愛它。”顧為經說道:“它對我來說遠遠不止是一件衣服,而是……個人價值的體現。這件事最可笑的事情在于,我如果是一個很懂西裝的人。那么,這種喜愛也許沒什么的。”
“為設計師的才華付費嘛。”
“完全ok。”
顧為經點點頭。
“藝術市場就是一個為才華付費的市場,如果我們能接受收藏家為了畫家的才華付費,就要接受收藏家為了設計師的才華付費。”
“但是……始終有一個悖論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