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堡的春風竟把約克的白玫瑰吹進了警察局的腌菜缸!”舒賓斯基的大衣掃翻了桌邊的《波蘭間諜嫌疑犯肖像集》,畫著絡腮胡通緝犯的圖紙正好蓋住了值班軍官胸前的圣斯坦尼斯拉斯勛章。
值班軍官抬手敬禮,他的指甲沿不小心磕在了亞瑟的茶杯沿上,叮當聲驚醒了黏在《沙皇陛下最新訓令》上的綠頭蒼蠅,這可憐的小生靈此刻正絕望地在《訓令》中,尼古拉一世畫像部分的髭須上掙扎。
值班軍官的臉色從豬肝紅褪成腌甜菜的慘白:“上校閣下,這里正在……”
“正在給暴徒畫像上添天使光環?”舒賓斯基抓起桌角的在逃兇犯合成肖像草稿:“要我說該畫個酒桶當背景,畢竟所有罪孽都是從伏特加里發酵的。”
值班軍官哭笑不得:“上校,您別鬧了,亞瑟·黑斯廷斯爵士正在這兒呢。”
“我當然知道亞瑟爵士正在這兒,我又不瞎!”舒賓斯基開口過問道:“齊恩斯基是怎么干的活?前兩天不是才把我的英國兄弟請過來做了筆錄,今天怎么又把人家提溜到局子里來了?”
值班軍官聽到舒賓斯基居然直呼齊恩斯基的姓氏,心中暗自痛罵這家伙頗有些小人得勢的狂妄。
但是誰讓這家伙入選了皇上欽點的第二屆審訊委員會,而他們的上司齊恩斯基居然被從名單中踢了出去。
他眼下自然不敢和這位隨時可能升任憲兵司令的第三局狗特務頂牛。
亞瑟注意到剛剛還在胡亂忙活的十七個文員突然變成了靜止的陶俑,只有眼珠隨著舒賓斯基的靴子左右轉動。
某個躲在《流放人員登記簿》后的少年書記員,正偷偷用火漆把一條風干了的耗子尾巴黏在《境外危險出版物查抄記錄》的封底,看得出來,辦公室里的工作確實很無聊。
和這位書記員的小動作相比,比楚林神甫在外交部偷著看《論語》足以稱得上是極為高雅的愛好了。
“既然審訊委員會的大人物來了……”值班軍官的靴子卡進了地板裂縫:“下官這就……”
“這就給我們來點摻了樺樹茸的國賓特供?”舒賓斯基已經陷進值班軍官的皮質座椅,靴跟搭上了貼著“提升辦案效率”標語的公文箱。
他變魔術般從大衣里掏出鍍金鼻煙盒,熟門熟路的遞給了亞瑟。
亞瑟接過來看了一眼,盒蓋上被磨花的雙頭鷹正用喙啄擊桂樹,他開了個玩笑道:“品味不錯。不過,或許你該把鼻煙分給那位繪制通緝犯肖像的大師,讓他清醒清醒,別再給通緝犯添翅膀了。”
“您不懂藝術!”舒賓斯基半開玩笑的朝天花板噴出團靛藍色煙霧,驚散了在吊燈筑巢的蜘蛛:“上周他們給縱火犯畫像配了燃燒的荊棘冠,結果克里姆林宮以為這是新版圣像草稿,還命令復制兩百份分發給了各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