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聽到這段子似的荒唐事:“沙皇陛下應該還不知道這事兒吧?”
“誰敢讓他知道?”舒賓斯基喝了口茶:“您也明白,皇上正在氣頭上,這種時候再給他鬧這種小笑話,誰知道會有多少人因此倒霉?莫斯科警察總署、克里姆林宮管理處連帶著總督府,大伙兒都沒有好果子吃。”
亞瑟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回道:“誰知道呢?也許有人就是這么希望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您提到的這些個部門,可都是好部門好職位,想要端著屁股上去坐坐的應該不在少數。”
大伙都是池塘里的老王八,舒賓斯基怎么可能不知道亞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可不愿意看得太透。
這件事和他沒關系,所以他自然懶得管。
他既沒有上報整人的意圖,也沒有幫著掩蓋的想法,純粹就是看個熱鬧罷了。
對于舒賓斯基這個莫斯科憲兵督辦來說,他最想弄死的還是莫斯科憲兵的一把手沃爾科夫。
“說到縱火案……”舒賓斯基突然用茶杯底按住旋轉的文件堆:“我可能要通知您一個不幸的消息。”
亞瑟皺著眉頭,暗自琢磨了一下:“您該不會想告訴我,就我出來這一會兒工夫,我的住處已經被燒毀了吧?”
“那倒不至于,但是您在俄國開展的出版生意,可能會受到一定的影響。”舒賓斯基無奈聳肩道:“鑒于目前嚴峻的形勢,在陛下的授意下,參政院和國務會議正在討論一個新議題——今后所有書籍都要用俄語裝訂,目前市面上流行的外語原版書也必須通過審查后方可重新出版,其中包括巴黎的菜譜、倫敦的時尚雜志和柏林的圣徒言行錄。”
亞瑟聞言打趣道:“萬幸不是倫敦的菜譜、柏林的時尚雜志和巴黎的圣徒言行錄,要不然你們這一趟可算是白忙活了,就跟審訊那群啥也不知道的年輕人似的。”
舒賓斯基聽到亞瑟聊起了他的工作,指望著靠這樁生意升官發財的憲兵上校當即反駁道:“您怎么能這么說呢,那些年輕人的思想都是極度危險的。”
亞瑟沒有刻意的去揭舒賓斯基的短,但他分明記得這家伙明明上個月還在抱怨憲兵司令沃爾科夫為了沖業績在莫斯科到處亂抓人,甚至還主動給亞瑟留下了法院副院長的名片。
但是現在,當沙皇將辦事不力的沃爾科夫踢出審訊委員會,轉而命令舒賓斯基接替沃爾科夫出任委員后,這家伙便立馬占領了忠君主義的高地了。
該怎么說呢,這做派就和議會改革前后自詡‘客觀公正’的《泰晤士報》似得。
當然,亞瑟不是不能理解這樣的做法,任何深諳政府運作方式的人都知道,如果一個素來沉默寡言的政府官員忽然一反常態的大談道義這樣的面子問題,那絕不可能是因為他突然良心發現,而是由于他發覺無論如何自己都撈不著里子,所以為了不兩手空空,起碼得先往臉上貼貼金。
而舒賓斯基的表現,則很好的說明了這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