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如果把倫敦貧民的處境全都怪在濟貧委員會的身上或許有些不公平。
至少在亞瑟看來,貧民數量的增長、貧民窟的不斷蔓延,主要是受到了迅速增長的倫敦人口驅動的。
亞瑟剛到倫敦的時候是1826年,當他還在約克鄉下的時候,就已經發現村子里的許多人正不斷向城市涌去。
這倒不是因為約克老鄉們不喜歡留在家鄉,而是由于許多農業工種正在被迅速發展的工業化和工廠作業取代,鄉下雇農的工價幾乎每一年都在降低。
而當亞瑟來到倫敦之后,情況則完全反了過來,每一年你都能在倫敦見到新面孔,雖然許多人在這里過得很苦,但是離開的總是少數。
畢竟待在鄉下可沒辦法在排水溝里撿到被擠過汁的檸檬皮,更不可能把這種東西賣給榨取殘余汁水來做廉價檸檬糖的制造商。
在倫敦,撿骨頭的人在街上和狗爭搶丟棄的骨頭,然后賣給燒骨頭的鍋爐,一蒲式耳就能賣到2先令。
在卵石堆還能找到鐵釘之類的金屬,然后賣給海事店的經銷商。
撿破爛的人一天要走10公里,收集金屬、破布和瓶子,平均一天掙2到3個便士。
或許有人會說,既然城里的生活這么苦,為什么不到鄉下去呢?
實際上,這些人確實與威斯敏斯特的議員們以及攝政街的商店主們一樣過著遷徙式的生活,只不過兩個群體的時間略有不同。
一般而言,他們會在鄉下和郊區度過夏天和秋天,在那里充當砌磚工、挖土工或者農場雇工。
但是冬天一到,由于富裕階層大多返鄉度假,而且天氣也不適合繼續進行建筑工作了,于是他們就回到倫敦找工作。
一般而言,薪水最高的建筑工地最受追捧,如果在那里找不到,就去工廠,例如制磚廠或是與供暖相關的工作,比如說掃煙囪、當挑煤工,眾所周知,這類工作在寒冷的季節一般會需要更多的工人。
而他們當中的一些掌握了手藝的幸運兒,比如雜耍藝人,則有著截然不同的遷徙時間,雜耍人通常會在3、4月間離開倫敦,在全國范圍內進行復活節巡回演出,并趕在10月前回到倫敦,迎接倫敦即將到來的游園季。
至于亞瑟為什么會對流動工人的作息這么了解?
那自然是由于他們在倫敦落腳的地方向來是警察密切監控的地區,小亞當的老家圣吉爾斯、議會邊上的托希爾菲爾德、造幣廠附近以及格林威治所在的泰晤士河南岸地區都是他們聚集的區域。
不夸張的說,在每年情況最嚴重的時候,從羅瑟海斯到倫敦東南面,在500多個橋洞的
對于老費金口中所說的那個來歷不明的姑娘的遭遇,亞瑟倒也不是完全不相信,畢竟這樣的事情在倫敦不算是特別罕見,大部分窮人距離毀滅的命運通常只有一場意外或者疾病。
如果情況屬實,亞瑟倒是不介意順手幫個小忙,幾十鎊雖然不是筆小錢,但是對他來說,早就無關痛癢了,就算把沙皇尼古拉一世給他頒發的圣安娜勛章拿去拍賣了,也不止這個價。
但是更讓亞瑟好奇的是,國王御賜的物品失竊,為什么他在蘇格蘭場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是因為失主沒有來蘇格蘭場報案,還是萊德利這條小泥鰍又不老實了,明知道有與王室相關的消息也知情不報?
如果是前一種,那亞瑟倒真想瞧瞧到底是哪個家族這么露怯,安保措施粗心大意也便罷了,怎么能連自家丟了東西都還能不知道的?
如果是后一種,驗證起來倒也不算太困難。
畢竟他在蘇格蘭場里的朋友可不止萊德利一個,尤其是他手把手帶出來的刑事犯罪偵查部骨干查爾斯·菲爾德警督,沒有任何案件可以瞞過這位蘇格蘭場新神探的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