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奧爾馬克俱樂部見識過安格爾西侯爵怪癖的亞瑟,不由開口接道:“那位閣下也向您炫耀他那條木頭假腿了?”
“那可不僅僅是炫耀。”肯特公爵夫人假裝抱怨道:“我覺得全倫敦估計都很難找到一個沒見過他的木頭假腿、沒聽過這位騎兵總指揮吹噓自己曾在滑鐵盧沖鋒的人。”
作為滑鐵盧的現場親歷者,羅萬廳長顯然比在場的所有人都更了解安格爾西侯爵的“光輝事跡”。
他適時的充當了真相的還原者:“安格爾西侯爵在滑鐵盧當天確實英勇,除了他被法軍炮彈擊中的時候。”
他的這句話頓時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您難道知曉什么特別的故事嗎?”
“稱不上是什么特別的故事,頂多算個小插曲。”羅萬一板一眼的回道:“我記得安格爾西侯爵在中彈的瞬間,曾經對著身旁的威靈頓公爵大吼:‘我的老天!閣下,我的腿沒了!’威靈頓公爵看了他一眼,隨后用他一貫的淡定語氣回道:‘我的老天,是的,果真沒了。’”
一時間,玫瑰廳的氣氛仿佛被什么東西輕輕敲打了一下。
維多利亞先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像是沒料到戰場上的對話竟然會這樣直白又冷靜。
緊接著,她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下,但轉瞬又覺得嘲笑滑鐵盧的英雄很不禮貌,于是只得掩住嘴巴,肩膀微微顫動。
萊岑夫人則以一貫嚴謹的表情試圖繃住臉,可這位漢諾威女家庭教師的眼角卻已經不爭氣地抽了一下。
至于肯特公爵夫人,她同樣忍得很辛苦,畢竟威靈頓公爵在戰場上段子手式的反應實在與大伙兒想象中揮斥方遒的名將模樣對不上。
到了最后,她只得裝作半是震驚半是無奈地嗔怪道:“你們這些男人,總能把生死說得跟下午茶一樣。”
現場的氣氛因這個冷不丁的戰地笑話一下子融洽了不少。
在這個略帶幽默的空隙里,肯特公爵夫人輕輕拍了拍維多利亞的手,然后轉向羅萬廳長:“想必您和戈登警督這樣的戰爭英雄腦袋里還有許多類似的有趣故事,而且各位警官辛苦了這么久,不如今天放松一下,留下來共進午餐吧?肯辛頓宮有幾道備受好評的菜肴,大伙不如一并品嘗一下,權當是對各位的薄謝了。”
考利和休特對視了一眼,臉上浮現出抑制不住的雀躍神色,畢竟他們這輩子還沒在宮殿里面吃過飯呢。
正當他們暗自揣測肯辛頓宮的菜肴會比街頭快餐好吃多少時,羅萬卻已經先一步出聲婉拒了。
“殿下,承蒙厚愛,我與蘇格蘭場的同僚感激不盡。但午飯的事,請容我們稍后商議。眼下,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必須向您稟明。”
“喔?”肯特公爵夫人略顯訝異。
“此次盜竊案雖已告破……”羅萬看到肯特公爵夫人身后的亞瑟微微點頭,也不再猶豫:“但它所揭示的問題仍未解決。肯辛頓宮雖屬王室領地、王儲居所,但其周邊閑雜人等眾多,安保力量又相對薄弱。這起盜竊案的發生雖說存在一定偶然性,但也存在一定的必然性。這讓我等深感憂慮,如果這次蘇格蘭場沒能破案,后果恐怕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