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種雷鳴電閃的傾盆大雨,也不是帶著惡意的寒風驟雨,而是細密、輕柔,卻足夠打濕所有人的心房。
“倫敦又下雨了。”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如既往的溫和與不容置疑,亞瑟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卡利一家的身后。
他穿著那件多年不曾拿出來的燕尾制服,左臂挽著一副白手套,右手握著一柄撐開的雨傘,擋在了卡利夫人和兩個孩子的頭上。
他沒有多說,只是微微低頭,看了卡利夫人一眼,然后又看向她的兩個孩子。
“夫人。”他的語調平緩,如同和一位老鄰居寒暄:“這雨一時半會兒怕是停不了,不如先進教堂吧。”
正當眾人準備走進教堂之際,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穿透霧雨的低垂天幕,緩緩逼近圣馬丁教堂。
人群不自覺地讓開了一道通路,紳士們的禮帽接二連三的摘下,他們的目光紛紛投向街道盡頭。
一輛黑底金邊的宮廷馬車,緩緩駛入視線。
馬車前后各有一騎侍衛開道,身著紅藍相間的披風,肩章在雨中閃出暗金色的光。
車廂側門上鑲有一個熟悉的紋章:描繪著獅子與獨角獸的三分盾徽。周圍還纏繞著用拉丁文書寫的兩句格言:honisoitquialypense(心懷惡意者蒙羞),dieuetondroit(天佑我權)。
“肯辛頓宮的馬車?”有人在人群中低聲驚呼:“是肯特公爵夫人?”
“不止,可能殿下也在。”
馬車在教堂門前緩緩停下。
率先走下車的是萊岑夫人,她身著墨綠斗篷,步伐沉穩,一言未發地撐起一把傘。
隨即,一只小巧的靴子踩上濕潤的石階,緊接著,便看見一襲剪裁得體的黑色呢裙和鑲有珍珠扣的斗篷。
她沒有戴面紗,也沒有遮擋自己的神情,只是那張仍帶著稚氣的臉龐上,多了一層未曾有過的莊重。
“天真冷。”她輕聲說道。
英國王位假定繼承人,亞歷山德麗娜·維多利亞公主。
馬車另一側,肯特公爵夫人也被約翰·康羅伊爵士攙扶著緩步走下車。
雖然只是出席一位警官的紀念活動,但從肯特公爵夫人今日的裝束卻足以看出肯辛頓宮的重視程度。
灰藍色綢緞斗篷下是一襲禮服喪裙,胸前別著一枚象征哀悼的黑緞胸花。
她的神情沒有一絲多余的情緒波動,但目光所及之處,卻讓人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