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也有理。”休特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笑了笑:“在倫敦撞運氣可是門學問,只是……”
他話音未落,樓梯口便傳來一陣有節奏的馬靴落地聲,不像普通客人上樓時的雜亂,也不像堂倌上菜的步履輕巧,而是那種習慣走在隊伍最前端的人的腳步,既不快,也不慢,永遠走在自己的節奏里。
緊接著,便是一連串拉椅子起身的聲音和此起彼伏的問候聲。
“下午好,爵士。”
“您這邊請。”
“剛才我還在跟科林斯警長提到您……”
警官們親切的問候聽起來一點兒都不拘謹,但話里話外卻能聽出他們對來人的擁戴之情,有人抬手敬禮,有人連椅子都沒來得及推就匆匆起身,還有的人主動上前接過了他脫下的外套和帽子。
休特不用回頭就已經知道是誰來了,能在這家咖啡廳享受這種待遇的唯有一人。
而隱隱察覺到事情好像不大對勁的布萊克威爾則將杯子輕輕擱下,他身體不動,眼睛卻悄悄瞥向了樓梯口。
酒紅色的馬甲,潔白的襯衫,油亮的背頭……
“布萊克威爾先生。”那人看向桌邊,臉上掛著笑容,語氣溫厚的張開雙臂:“歡迎回倫敦,我的場子。”
亞瑟·黑斯廷斯!
爵士!
布萊克威爾感覺自己整張臉都麻了半邊,他的手指下意識地滑了一下,差點把茶杯碰到地上。
他幾乎不敢抬頭直視亞瑟,但又知道回避得太明顯更會惹人注意。
于是他只能飛快地調整表情,讓臉上的肌肉僅僅抽搐了一下后,便僵硬地堆起了一絲笑容。
“亞、亞瑟爵士……您,您來得真巧。”
他強撐著站起身,腳下的椅子在地板上吱呀一聲,嚇得他幾乎脫口叫出。
布萊克威爾趕忙彎腰把椅子扶正,他一低下頭,才發現自己手心手背全是汗。
“許久未見,許久未見。”布萊克威爾挺直腰桿,尷尬地笑著,聲音比平時都高了幾度:“我……我是說,真是驚喜,驚喜之至。”
“驚喜?”亞瑟微微一揚眉,笑著說道:“確實很驚喜,亨利,我一直認為我們倆品味相近,能做朋友。你瞧,你今天居然還特地選在我最喜歡的位置上喝茶。怎么樣,這靠窗的位置?光線好,附近也沒有建筑物遮擋,看風景可是一絕。”
布萊克威爾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他嘴角抽了一下,趕忙從座位上讓開:“這……我也就是圖個清凈,呵呵……沒別的意思。”
亞瑟擺了擺手:“站著干什么?亨利,坐,坐吧。”
他剛剛上前一步,休特便不動聲色的站起身,把椅子讓了出來:“爵士,您坐這兒吧。”
亞瑟并未謙讓,他剛剛坐下,便瞥見了布萊克威爾面前那盤只咬了一口的庫爾尼克餡餅,他微微一笑道:“你啊!還是那點老習慣,你看這兒餡兒餅,雖然確實好吃,但是東西都沒涼呢,你就先開動了,也不怕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