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呢?”
埃爾德沉默了一瞬,輕輕嘆了一口氣:“她等了一夜也沒見人來,第二天清早便被教區的差役從鎮上攆了出去。因為她身份低賤,又沒家世背景,傳說還勾引了鄉紳之子,大伙兒都唾棄她,更沒人收留她,她便冒著風雪走了十里路,從隔壁鎮走到了布拉德福德,再后來嘛……”
馬車又一次顛簸,就像是命運正經過某處布滿泥濘的坑洼,所以不得不踉蹌一下。
亞瑟沒看埃爾德,他只是盯著面前的空氣,略帶三分諷刺的開口道:“舊時代的《霧都孤兒》,這開場,這身世,這故事……往好了說,叫做經典,往壞了說,叫做爛俗。埃爾德,你是想告訴我,原來我才是奧利弗·退斯特的原型人物嗎?”
埃爾德還以為亞瑟是在和他說話,他趕忙對天發誓道:“亞瑟,我保證,這回我可沒有半點的添油加醋,你可以不相信我說的這些,但我所說的每一句話,基本都是轉述弗洛拉的原話。”
埃爾德顯然是自作多情了,因為自始至終,亞瑟的這些話都不是沖他來的。
亞瑟看著窗外的風景,沒再說話。
埃爾德還以為亞瑟是在生他的氣,于是識趣地閉上了嘴,不再喋喋不休。
車廂內陷入寂靜,只聽得見風聲從門縫間擠進來,像是某種輕微的哼唱。直到那詭異的哼唱聲變得越來越清晰,在亞瑟的耳邊炸響。
“今夜是誰在舊谷倉……掛上了命運的繩呀……哎呀呀,是誰把愛人丟下……讓她獨自凍死在雪下……”
亞瑟眼角的余光里,身邊那張原本空著的座位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紅白雙色的尖頂帽,帽尖上綴著三顆銅鈴,隨著腦袋晃動微微作響。夸張的白粉撲在臉上,嘴角向兩邊裂開,紅鼻子锃亮,眼圈四周還畫著黑色的淚紋。
是阿加雷斯小丑皮膚的限時返場。
“小心吶,親愛的亞瑟。”阿加雷斯晃著腦袋:“骰子已經擲下,現在想反悔,可來不及咯。”
亞瑟對此毫不驚訝,事實上,他早知道這魔鬼會來。
畢竟埃爾德口中的這個故事,可是阿加雷斯的得意之作,也是他與紅魔鬼簽訂契約以來,做的最成功的一單生意。
“阿加雷斯……”亞瑟低聲念叨著。
“唉呀,你還記得我的名字,這真是叫人感動。”阿加雷斯捂著胸口,假裝激動地顫抖了一下:“要知道,你小時候可沒有這么懂禮貌。那時候你連話都說不全,只知道叫我‘嘎嘎鬼’。”
亞瑟聽到阿加雷斯揭他的短,只是閉上了眼睛,屏息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