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跑快一點。”
“哈哈,我忘了你現在是個瘸子。”
奪路狂奔的時候,也正是精神最錯亂的時分。
精神分裂導致的幻覺,時常會有人貼到近點說話,他附近總是存在那些旁人看不到的東西,往往是人。
但這一次來的,卻是一個與季禮只見過幾面,毫無交集的人。
前方街道的盡頭,站著一個穿著格子襯衫的少年人,眉清目秀,凈面無須,陌生中帶著幾分熟悉。
季禮有些錯愕,他的腳步踉蹌不停,與之不斷逼近。
那張臉的細節愈發真實,耳旁的笑聲也格外逼真,仿佛就真的存在一樣。
直至兩者擦肩而過,分別扭過頭四目相對,并漸行漸遠,那種詭異無聲的對視,仿佛稀松平常。
這個少年,竟會是茹茹?
一個專門出現在店長任務中的固定角色,那父親早亡,由控制欲極強的母親獨自撫養,自小生活在層層鬼樓的少年!
季禮有些分不清現實與幻覺的區別了……
第十監管事件已經四天四夜了,種種大事件套著小事件,大鬼小鬼外鬼內鬼,層出不窮。
各個分店疲于奔命,重要角色一一慘死退場,普通店員傷亡過度。
每個人似乎都遺忘了一個最不該被遺忘的關鍵信息——“第十監管事件已與第七次店長任務,合并了!”
關于店長任務,為何始終以茹茹一家為主題,這一點有諸多種猜測,不過均未得到證實。
但季禮當真在這一刻陷入了深度的自我懷疑。
他曾以為自己的癥狀,在明確自身目標后應該得到緩解,尤其是現在他僅剩下唯一的主人格。
就算邪靈復蘇到一定程度,但病發的狀況必然要比先前有著極大的削弱。
然而,事實卻是他幻視、幻聽,不降反增,甚至是激增!
茹茹,絕對沒有任何道理和理由會出現在他的幻覺之中,那本該是他內心深處的潛意識反應。
但怎么可能不是幻覺呢?
在歷次店長任務中,茹茹幾乎沒說過話,他向來是一個沉默寡言的孩子。
而剛才的碰面,他驕縱肆意,言語也十分異常,這就不該是他能說出的話。
季禮分不清幻覺還是現實了,邪靈為他開出了一條道路,但同時也潛伏著災難。
他提著戲劍,完全依靠本能地往前沖,為數不多的理智再告訴他,背后的剝皮鬼必然是急追不舍,沒有多少時間了。
能逃多遠是多遠,能與命運近一步算一步。
可是,他的視野已經出現了霧氣,詭異的青色映出一個又一個矮小的身影,它們像是一個個嬰兒。
隨著季禮的向前,青色輪廓從嬰兒過度到了稚童,繼而是男孩,再者是少年。
它們都在吵,都在鬧。
明明就是一個兩個成年人并肩寬的小巷,卻擠進了太多的青色輪廓。
一個個涌上來,也并未伸手,就像是一個勁兒地逼問:
“你究竟是誰?”
“季禮,你究竟是什么人?”
鬼童,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它也沒能力出現在這里。
全部都是幻覺。
季禮不厭其煩,他的顱內都要炸開,痛苦地揮動著戲劍,斬開一個個靠近的鬼童,可斬掉一個又有另一個擠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