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瀚點頭,“看來,楊載果然牽涉其中。此事,必須徹查。”
朱標深吸一口氣,“皇叔,我想親自去見父皇,將此事稟明。”
朱瀚沉吟片刻,“也好。但記住,言辭要謹慎,切不可激怒父皇。”
當晚,朱標在乾清宮覲見朱元璋。他將東廠審訊所得一一稟報,朱元璋聽后,眉頭緊鎖。
“楊載,朕一直信任他,沒想到他竟做出這等事。”朱元璋怒道。
朱標跪地,“父皇,兒臣愿親自查辦此案,還朝廷一個清白。”
朱元璋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好,標兒,朕準你全權處理此事。”
朱標謝恩后退下,回到東宮,心中卻久久不能平靜。
夜深人靜,朱標獨自坐在書房,翻閱著案卷。
朱瀚悄然走入,看到他這般模樣,輕聲道,“標兒,累了就休息吧。”
朱標抬頭,眼中滿是堅定,“皇叔,我不能停下。只有將這些害群之馬清除,才能讓朝廷清明。”
朱瀚點頭,“你有這份心,皇叔很欣慰。但也要記得,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朱標微笑,“皇叔放心,兒臣會注意的。”
夜風微涼,月色如洗,宮墻外傳來幾聲蟲鳴,宛如撕裂靜夜的低語。
養心殿東側的偏廳燈火未熄,朱瀚坐于紫檀高背椅中,執棋凝思。他指尖停在一枚黑子上,卻始終未落子。
“皇叔。”一聲低喚傳來,朱標掀簾而入,面色凝重,神色中卻帶著不易察覺的躍動。
朱瀚未抬頭,只問:“夜深來訪,何事驚擾?”
“侄兒……”朱標在朱瀚面前始終自稱“侄兒”,并非恭敬使然,而是他內心真實的依靠,“今日朝議,戶部尚書在朝堂上故意挑我言辭,言我未涉政事便妄議六部。”
“你如何應對?”朱瀚放下棋子,終于看向他。
朱標眉心緊蹙,道:“我未與他爭論,只言‘太子觀政,乃奉圣命’,他便不再作聲。可我知道,這等人,只會伺機再起事端。”
朱瀚微微頷首,道:“你做得對。太子未可動怒,怒則失勢。但也不可長受其辱。你記住——朝中言語,不能只靠氣度,更要以氣場壓人。”
朱標沉吟道:“那我當如何?”
“借勢。”朱瀚起身,步向窗前,拂開簾子望向夜色,“六部之中,禮部最恪守規矩,工部最避事,戶部最權衡,吏部最多私心。你要與誰為友,與誰為戒,心中自應有數。”
朱標點頭:“侄兒懂了。”
朱瀚轉身,緩步回到座前,道:“明日隨我一道,去見一人。”
朱標愣住,“何人?”
“國子監祭酒——許宗禮。”
“那書呆子?”朱標訝然。
朱瀚微笑,“你只看到了他的‘呆’,卻未看到他的‘深’。若要學會用人,先要識人。”
次日辰時,國子監講堂。
朱標身著便服,隨朱瀚悄然立于講堂外。堂內傳來許宗禮清朗的講學聲:“文武之道,一張一弛。故子曰:‘不患無位,患所以立’……”
他一言一句,猶如寒潭深水,緩緩涌流,絲毫不疾不徐,卻自有一種攝人之氣。
“這就是你口中的‘書呆子’。”朱瀚輕笑,低聲在朱標耳邊道。
朱標微微一窘,“侄兒失言了。”
朱瀚拍拍他的肩,“你要記住,有些人不在朝堂,卻影響朝局。有些人不言權術,卻最懂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