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太廟依舊人來人往,修繕工程按部就班地進行。
然而,隨著朱瀚的秘密部署,宮內外的氣氛卻逐漸變得緊張。
“母后,您說得對,朝堂的平衡早已傾斜。”朱標嘆了口氣,輕聲說道,“但我們還能做些什么呢?”
皇后朱氏冷眼掃過他,目光犀利:“你要做的,便是穩住局面,不可輕舉妄動。那些在名單上的人,是否全為逆黨,尚未查明。但你若急于發作,便會如暴風驟雨一般,傷及無辜,反讓敵人得逞。”
朱標點點頭,眉頭微皺:“但若不動手,恐怕白雀會和東廠的勢力會越來越強大,甚至連太子之位也未必能夠穩住。”
“所以,你要做的,是在不引起外界恐慌的情況下,逐漸消除那些潛在的威脅。”朱氏的聲音輕柔,卻蘊含著無窮的力量,“記住,權力從來不是單純的武力對抗,而是智慧和耐心的較量。”
朱標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氣,眼神中漸漸浮現出一抹堅定:“母后,我明白了。”
與此同時,曲江的酒肆密室內,馮宗耀和錢弘文正站在窗前,遠望著那遙不可及的太廟。夜色中,風輕拂過,帶來一絲冷意。
馮宗耀捏著折扇,眼神中有著幾分沉思:“朱瀚這人,果然如我所料,太過謹慎。但他也未必能察覺出我們已經將棋局布置得如此巧妙。”
錢弘文緩緩道:“不過是借太廟一役引發的風波罷了,接下來的局,才是真正的考驗。”
馮宗耀輕輕一笑:“是的,接下來的局勢將更加復雜。我們不僅要應對朱瀚,還要與李廷睿的東廠勢力正面交鋒。更重要的是,太子朱標,終究會做出選擇。若他一心固守父親留下的太子之位,我們便必須采取更加激烈的手段。”
“你不擔心太子會反應過來?”錢弘文問。
“反應過來又如何?權力斗爭從來沒有善惡之分,只有強弱之別。”馮宗耀笑著擺了擺手,“至于太子,若他聰明,便能明白我們這場棋局的真正含義。”
錢弘文皺了皺眉,最終不再言語。
馮宗耀卻忽然轉身,目光冷冽:“無論如何,局勢已經逐漸明朗。接下來的幾日,我們將迎來真正的決戰。”
他頓了頓,低聲道:“而朱瀚,只會是我們通向勝利的墊腳石。”
馮宗耀語畢,折扇輕叩掌心,屋中一片靜默。
錢弘文神情凝重,欲言又止。良久,他低聲問道:“若朱瀚暗中已有布置,咱們此舉,是否過早?”
馮宗耀淡然一笑,目光卻冷得滲人:“早?朱瀚若真是那等坐觀全局之人,怎會冒然掀開太廟之局?他已入棋,不動亦死,動則敗象生。我們不過是順水推舟。”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三聲輕叩,如夜雨滴水,極有章法。馮宗耀目光一動,道:“進。”
一名黑衣人悄然入室,低聲稟告:“會主,東苑密檔已經有動靜,東廠督主今晨派人試探宮中守衛,似在為行動探路。”
馮宗耀微微頷首:“好。他終于要動了。”
他看向錢弘文,語氣森冷:“這場博弈,是生死之局。從今夜起,所有白雀會成員進入一級戒備。錢太史,你的人手也該動一動了。”
錢弘文沉聲道:“我自會安排。”
馮宗耀站起身來,緩步走至窗前,看著遠方高聳的宮闕,冷冷一笑:“接下來,就看朱瀚那把舊刀,還能砍幾次。”
與此同時,朱瀚府中。
朱瀚立于院中松影下,風吹鶴氅如濤,他手執一封剛從西北送回的加急密信,神情愈發凝重。
陸平傳來情報:邊軍確有異動,部分將領與朝中某些官員暗有往來,甚至有人密謀在秋調時突起兵變。
朱瀚望著信紙上那行字——“副將杜長恩曾密會‘鶴道人’,似為白雀會密使”——頓覺一股陰寒從背脊升起。
“鶴道人?”他低語,片刻后目光一凜,“馮宗耀用的舊名。”
他轉身吩咐趙玉堂:“即刻遣人徹查京中所有與‘鶴’字相關之人,訪其蹤跡,查其往來,不能放過一個。”
趙玉堂抱拳:“遵命。”
朱瀚將信紙投入火盆,焰火吞噬紙灰,他望著那逐漸熄滅的火星,低聲道:“此局若不斬草除根,便是我等之劫。”
他猛地轉身入內,提筆疾書一封密信,封緘之后,遞予心腹:“送往北鎮撫司,召沈鐵衣入京。”
心腹愕然:“那位……不是早年因違命被貶邊關?”
“正因如此,此刻最能信的,便是那些被遺忘之人。”朱瀚冷聲道,“沈鐵衣雖性烈如火,但他不會與白雀會狼狽為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