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簿,”朱標示意他起身,“本宮昨日命你擬定東宮啟用才士之策,今已成文?”
王縝從袖中取出薄冊,雙手奉上:“臣昨夜未敢懈怠,已初步成稿。臣以為,應首立三才之榜,分為‘議事才’、‘經政才’、‘吏治才’,以不同品評,分別選拔。”
朱標翻看一番,眼神逐漸亮起。
“王主簿,此策若行,恐有舊臣不服,你可愿一試?”
王縝神色堅定:“臣奉王爺之薦入東宮,誓以忠誠佐殿下成大業,縱有千難,也不敢避責。”
朱標輕輕點頭,心中微定。
入夜時分,朱瀚在書房中獨酌,燈火照著他清冷俊逸的臉龐,斟酒慢飲,思緒幽深。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輕巧腳步,隨即一道女聲響起:“王爺,奴婢為您煮了桂花粥。”
朱瀚抬頭,只見晚秋提著小食盤,步入燈光下。她是王府中一名親侍,自幼識文通禮,性子溫婉機敏。
“放下吧。”朱瀚放下酒盞,淡淡開口。
晚秋將粥碗放于幾案,又微笑問道:“王爺近日事多,眉頭常皺,奴婢斗膽問一句,可是東宮出了變數?”
朱瀚凝視著她,忽然輕笑。
“東宮么……不變數才奇怪。”他說,“但變也好,亂也罷,本王自有安排。”
晚秋輕輕為他添了一盞燈,柔聲道:“奴婢只知,王爺若真動心思,無人能逆。”
朱瀚低頭,看著那碗熱騰騰的桂花粥,忽然想起前世自己在無數深夜里所熬的清寂。
次日清晨。
一輛青蓋車駛入太學門外,車上正是朱標,未著禮服,只著簡裝便袍。
太學生皆震動,竟有太子親至?
朱標步下車輦,不急不緩而行。王縝與沈然隨后而至,數名東宮親衛護在四周,卻無一人高聲喝令,反讓這位太子顯得格外親近民心。
朱標站于講堂前,對滿堂學子微微一揖。
“爾等皆是朝廷未來之器,本宮今日至此,非為宣令,只為觀人。”
言罷,他將案前冊書緩緩展開,一筆一畫,親書一句:
“志于道,據于德,依于仁,游于藝。”
“今日始立‘東宮三才榜’,擇才輔國,有志者,皆可自薦。”
堂下學子轟然應聲,眼中多是熾熱之光。
朱標看著他們,眼神清澈堅定。
金鑾殿外,蒼松環繞,晨光從屋脊斜灑下來,鋪在那一片御道石上。
朱元璋倚坐龍榻,手中一枚龍紋玉佩在指間緩緩轉動,神色沉靜,眼神卻冷厲如刃。
太監胡昂小心翼翼地立在一旁,不敢出聲。殿內沉默許久,朱元璋忽而輕笑了一聲。
“你說,這老三……近日倒越發懂事了。”
胡昂不敢接話,只微微俯首。
朱元璋卻自顧自地道:“送玉雕給瀚弟,還特地讓人繞過內務府……他那點小心思,當朕是看不穿不成?”
朱元璋忽地一擺手,道:“傳瀚王進宮。”
“奴才遵旨。”
片刻后,朱瀚步入大殿,身著藏青織金袍,姿態從容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