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王潛亮出東宮腰牌:“策堂副官在此,爾敢喧嘩擾民?”
幾人見勢不妙,悻悻而退。那婦人感激涕零,連聲道謝。
林復目光沉定:“記下此事,此地需設官賑與義倉,兼顧孤寡弱戶。”
第三日,林復等人召魏城十余名鄉紳、教諭、小吏、里正,共議城務。不在官署,而是在南門書塾。
“魏城無大亂,卻人心松懈。”一老儒言道,“朝廷派人來,多是走馬觀花。你們若也如此,不如早些回京。”
林復反問:“若我等真有意改之,老先生可愿助力?”
老儒靜默良久,終道:“若真能讓這魏城孩童有學,女工有息,老病有醫,我便再授書三年。”
林復微笑:“如此,便請先生為我開第一課。”
一個月轉瞬即過。
京城,東宮書房。
朱標收到密報:“魏城設醫坊四處,義塾三家,織女輪作之制試行,月減工時三之一而產未減。民間口碑甚盛,魏縣令自請留任,愿聽青策堂調度。”
他緊握手中簡報,激動地起身:“皇叔,此乃策士之功!”
朱瀚也在書房內,手執棋子,輕輕落下一枚白子:“不過是開局而已。”
朱標站在他身后,看著棋盤上的黑白交錯,忽然問道:“皇叔可知,百姓口中如今怎說青策堂?”
朱瀚輕輕一笑:“怎說?”
“他們說——‘這朝廷,終有肯聽我們說話的人了。’”
朱瀚聞言,沉默半晌,方道:“既如此,那便別叫他們失望。”
紫禁城深處,風聲穿過畫棟雕梁,掠過飛檐斗角,卷起殿前金瓦一層薄塵。
朱瀚立于昭陽殿南側石階,目光沉靜如潭,望著庭中垂花門前的太子朱標緩步而來。
晨曦初照,光落他肩,映得那一襲淡紫圓領補服份外清朗。
朱標行至近前,略一拱手,笑道:“皇叔果真起得比我早。”
“年紀大了,睡不得太久。”
朱瀚背手而立,淡聲道,“何況這幾日,夜里老夢見一局殘局,總是看不清落子。”
“是魏城之后的局?”朱標立于他身側,語氣輕松,卻眼神清明。
朱瀚微一頷首:“青策堂初出,魏城乃是揭局的第一子。而今世人看你,是個能聽人言的太子,可接下來,便不能只聽。”
朱標若有所思:“皇叔的意思是……我要下子了?”
“不錯。”朱瀚緩緩點頭,“而且要下一手,所有人都看不懂,卻不得不服的子。”
朱標沉吟少頃,忽道:“我已選好了。”
“哦?”朱瀚斜睨他一眼,“說來聽聽。”
朱標不答,只轉身招手:“盧晟。”
只見殿門邊早候多時的內侍急忙趨前,將一只檀木匣子呈上,朱標親手揭開,取出一物——乃是一卷薄冊,封面朱書《童社議草》。
朱瀚眉頭輕挑:“童社?”
朱標點頭:“自魏城歸來,林復等人入京時帶回民情一事:其地因織坊而聚學女十數,因濟民坊而集童醫數人,皆自發互教互學,晝作夜讀。原本不過小事,后竟自成一社,互議村事、義講醫理,百姓皆稱其‘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