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輕笑,不語。
而后園之中,朱瀚立于亭中,望天星隱約可見,手中星圖不動。
他輕聲自語:“棋局已布,風來之前,總要有些人先站穩。”
數日后,朱標率兵赴涼州,而沈昊則在王鶴之引導下負責軍中文書政務。
途中,涼州傳來急報:城內兵變,副將李鄴與義軍私通,城防大開。
朱標拍案而起:“果然未能坐鎮邊城者皆不足托命!沈昊,草擬斬將詔令。”
沈昊心驚,執筆良久卻遲遲未落字。
朱標站起身來,凝視他:“你若不能下這筆,便不配與我共治天下。”
沈昊一咬牙,提筆寫下:“奉詔即日,李鄴通敵之罪坐實,斬于城前,以正軍紀。”
墨落紙干,他整個人卻像被抽走了骨頭一般,癱坐在榻側。
朱瀚走入軍帳,拍他肩膀,語氣輕如浮云:“殺一人,救萬軍。你已入局,不再是士林清談之輩。”
沈昊緩緩點頭,目中微有堅定之光:“我明白了。”
涼州,三月寒風仍烈。
城頭斬旗,血色殘陽映照出李鄴尸首前,那尚未干涸的血泊。
將士列陣,跪于斬臺之前,望向太子朱標,神色肅然,誰也不再言語。
這一日之后,涼州軍心大定,號令復歸中樞。
朱標披甲持劍,站在城墻之上俯視四野,冰冷的風將他披風吹得獵獵作響。
沈昊立于其側,面色蒼白,卻眼神沉定。
“沈昊。”
“臣在。”
朱標目光如炬:“你可知,今日之后,你已不再是那個只知文墨、只會謹言慎行的書院之徒?”
沈昊沉默片刻,低聲道:“臣知。自提筆斬人命,便再無回頭路。”
朱標忽然一笑:“但你還是你。只不過從今日起,我允你,可有更高的位置。為我建策、平天下、定朝局。”
他一字一句,敲打著沈昊的心。沈昊抬頭看他,終是點頭:“臣謝太子不棄。”
而身后遠處,一隊黑衣軍士正整裝待發,為深入西羌邊地斥候探敵。
王鶴之披著鹿皮袍緩緩走來,手中握著一本冊子:“太子,邊關大事雖定,但士子之心未固。我等之事,還遠未完。”
朱標接過書冊,翻開第一頁,眉頭微挑。
朱標一手合上冊子,眼神如水波沉靜:“沈昊已立于風口,再不能退。王山長,冊子之中,可有暗線可用?”
王鶴之拂袖點頭:“有三人,其一為荊南趙汝愚,乃南師之后,重禮存名;其二為武昌秦博文,家中舊族三代皆為禮部中官,擅書判;其三則……”
他欲言又止。
朱標挑眉:“但說無妨。”
“其三乃京中書院前副山長,許文昭。”
“許文昭?”沈昊面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