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輕巧。”朱齊安忽然一拍桌,
“你沈昊不過初入朝堂,卻三次兩次為太子鼓呼,誰知你是否借太子之名,行私謀之實?”
此言一出,眾人神色微變。
沈昊眼神如水,沉靜非常:“若我有私謀,便不該出入士林,受人質問。我之所行,眾目可見。若齊安公子有證,盡管舉來。”
朱齊安一時語塞,卻又冷笑:“你言之成理,我卻不信你清白。”
忽有一人拍案而起,卻是戶部侍郎宋允文,此人一向寡言,今日卻怒道:
“我信!沈昊雖年輕,但其言行有據,講理而不徇情。我等若連他說的都不敢信,那還談什么天下共治?”
眾人嘩然。
沈昊卻忽然望向窗外,語氣平靜如水:
“諸位——今日風起,但風向不在廳中,而在街頭巷尾、書院軍營。你們若真要知風從何處來,不如走出這廳堂,去聽百姓、讀書人、武卒怎說。”
“若他們信太子,諸位卻不信,那是你們棄了人心,不是太子無德。”
一席話,說得鏗鏘,滿座皆靜。
良久,劉秉昌舉杯嘆道:“我老了,聽不得這些熱血話了。但……聽了,還是心動。”
他望向沈昊:“若你說得是,那我們這些老骨頭,也不是不能再為一人站一次。”
同時,東直門外,孫仲衍夜行于暗巷。
他接過密信,只一句:“目標三日后將至宣武營試講,出手時機屆時自定。”
他不語,只輕輕捏碎了紙條,望向夜空。
他的劍,仍在鞘中。
而他心中,一道聲音不斷重復:“出手,是扇太子的耳光。”
“若成,你得的不止軍權,還有‘未來’。”
可另一道更深的聲音,卻在低語:“若此一劍刺中民心,你拿什么收回?”
孫仲衍一向冷峻如冰,此刻卻握拳微顫。
第三日,宣武營。
沈昊應王命,前往兵營講論兵法,原為太子之策,意在籠絡軍心,試探軍中風向。
此行,看似尋常,卻是局中關鍵一步。
他甫一登臺,臺下早聚數百軍士,目光各異。
講論未半,一名青年軍士忽然怒斥出列:“你一介文人,何懂軍政?我等沙場捐軀,豈容你紙上談兵?”
聲音滾滾,氣勢逼人。
眾人皆驚,沈昊未動,眼神卻落在那軍士身后——孫仲衍,緩緩出列,手握佩劍。
四周肅然。
風,忽然停了。
孫仲衍站定,眼神冷冽,緩緩拔劍半寸——
就在此時,一道清朗聲音自營帳外傳來:
“沈大人確無軍功,但他今日不是教軍法,而是講一件軍中常被忘之事——何為兵之本?”
太子朱標,身著簡服,步入軍營。
他朗聲開口:“兵者,兇器也。可兇中有義,才可成大軍。”
“沈大人來,不是教你們如何殺敵,而是想問你們:為誰殺?為何戰?”
全場皆驚。
朱標目光落在孫仲衍身上,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