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你隨我回東宮。”
“是。”
他們三人并肩而行,消失在月光與長影之間。
數日后,東宮偏殿內,朱瀚遞上一本薄冊,低聲道:“這是聽風司呈上的第一份回報。”
朱標翻閱,神色未有太多波動,唯獨看到一處時,手指微微停頓。
朱瀚注意到那一頁:“是韓家?”
朱標緩緩點頭:“永嘉侯與御史臺中人暗有來往,不在意料之外。”
“是否處置?”
朱標合上冊子:“先不動。水深時,草才現形。”
他將冊子交還:“去查另一個人——宮中知禮監副使王起。”
朱瀚微愕:“那人……一向無功無過。”
“正因無過,才顯奇。”
“是。”
朱標起身,走到殿前庭廊,望著那方古銅鏡。他忽然問:“你信這鏡真能照人心?”
朱瀚想了想:“屬下只知,人心若不想藏,鏡便無用;若執意藏,鏡也無能。”
朱標笑了,輕聲道:“說得好。”
他轉身入內,卻未察覺,庭中那棵老槐樹后,一道身影靜靜潛伏,目光如鉤,已望他許久。
這一夜,皇城中多了兩重暗哨,一為禁軍,一為內府繡衣,卻皆不察殿中某道身影,悄然潛入東宮密閣。
那人黑衣素面,翻過角門,手腳靈巧無聲。他直奔朱標寢殿一側小閣,似早知其路徑。正當他推門而入,一道清冷聲音自上方傳來。
“你來得慢了。”
黑衣人猛然抬頭,卻見屋梁之上,朱瀚盤膝而坐,身后金線織縷,衣袍獵獵。
“你……”那人轉身便逃,卻撲入朱瀚早設的網中,四角鐵索齊落,生生釘入地磚,封死退路。
朱瀚飄然落地,衣袍無塵,唇邊微挑:“偷的是東宮心腹閣,倒是膽子不小。”
黑衣人咬牙,不語。
朱瀚緩步前行,目光淡然:“告訴我,誰派你來的,我可讓你死得快些。”
那人面色一變,突地咬舌,血涌而出,卻沒來得及閉氣,一股清香涌入口中。
“解毒香,九轉成丹,不殺,只留你口齒清醒半日。”朱瀚冷笑,“你以為我不知你會死志?”
那人眼露驚駭,瞳孔微縮,喉間哽住,卻再無掙扎之力。
朱瀚一招手,聽風司衛柔從殿外踏入,黑衣緊裹,眼神清冽:“殿下,此人入宮使用的是內廷銅符,屬掌鑰司。”
朱瀚點頭:“審下去,不必逼供,先查銅符之源。”
“喏。”
那黑衣人被押走,月光落在殿內錦磚上,朱瀚望著那微弱的血跡,低聲道:“終于動手了。”
次日朝暮之交,朱瀚以王府名義出入內朝,未驚動外廷,卻于未時被朱元璋召入乾清宮。
殿內幽暗,唯御座前燃三炷沉香,縹緲如霧。
朱元璋披龍紋寬袍,端坐不語,目光深邃如井。
朱瀚入殿,行禮如常:“臣弟朱瀚,拜見皇兄。”
“坐。”朱元璋吐出一字。
朱瀚不卑不亢落座,手撫長案一側,目光不探不挑。
良久,朱元璋才開口:“聽說東宮近來,設了個新機構,喚作‘聽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