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喚:“桐令已至,再不應,便不交。”
忽地,一道黑影從墻上躍下,未語,直取他手中錦盒。
王廷彥驚叫一聲,卻被一股勁風扯入側旁草叢。
下一刻,十余道身影自黑夜沖出,將四周封死。
衛柔率先現身,冷喝一聲:“王廷彥,私授宮中信物,勾連外黨,已犯重律!”
王廷彥尚欲抵賴,卻被朱瀚拎起衣襟,扔至燈前:“你連‘桐令’都敢送,怎么不敢認?”
王廷彥面如死灰,顫聲:“是虞桐,他……他未死,他在京中,他要我協助重開‘鏡門’!”
“鏡門?”朱標現身,語氣冰冷,“他要開的是舊案之門,還是心門?”
王廷彥跪地失聲:“殿下饒命——我不過是個小吏——一切都是命令……”
朱瀚道:“你既無本事做大事,也別有膽謀東宮。”
他一揮手,衛柔帶人將其押下。
朱標站在偏門外,看著那枚所謂“桐令”,沉聲道:“再下去,他真要翻了宮墻。”
朱瀚卻輕聲笑道:“放心,不到最后一步,他不會來見你。”
“可我們……可以先一步見他。”
朱標看他,目光如劍:“你有法子?”
“自然。”朱瀚轉身離開。
朱瀚立于案前,案上攤開的密報字跡未干,殿中燈火搖曳,映得他面容沉靜而鋒利。
衛柔剛回報完北苑之事,低聲道:“王廷彥已押入聽風司地牢,暫未有人索人。”
朱瀚不動聲色:“會有人來,只是還在斟酌用哪張臉。”
“虞桐的‘鏡門’,我們可查得根底?”
“還不能動得太快。”朱瀚淡道,“他既敢把這口舊鐘重新敲響,就不怕人聽見。但鐘聲越響,他的藏身之處,便越近了。”
這時,虞文步入密閣,神色凝重:“殿下,東華門一帶今夜多了一層巡視,乃內廷自發所為,似是得了風聲。”
朱瀚抬眉,眼中閃過一抹寒意:“他們急了。”
虞文低聲:“要不要讓聽風那邊擾一擾西苑?”
“不急,放一放。”朱瀚反倒笑了笑,“我們只盯東宮,不動外廷,看誰先坐不住。”
忽而殿門輕響,是朱標披衣而來,外披風氅,神情冷肅:“叔父,我想見他。”
朱瀚不問是誰,直接道:“不行。”
朱標停步:“我必須知道他圖什么。”
“你只需知他要什么,而不是他為何要。”朱瀚語氣低沉,“若你現在見他,便是落了他的陣法,他擅謀人心,喜布局中局,你一開口,便難收場。”
朱標沉默良久:“你也怕他?”
“我不怕,但我知,他怕的從不是我,而是你。”朱瀚語調一頓,“他怕你成長,怕你明白什么叫帝王之道。”
朱標眼中似有火光閃過,卻終未言語。
夜更深了,禁軍交更之聲漸遠,密閣四周安靜得只剩風聲。
一日后,宮中傳旨,太子將于三日后巡視南苑,點選東宮新練親軍,并閱武校場,朱標雖未召群臣隨行,卻特別點名朱瀚同行。
消息傳出后,宮中上下雖無顯波,卻似暗流翻滾。
御馬監、掌鑰司、少府監三司同時加派人手,連內務府也緊急抽調干員協助南苑設防,表面是備太子安危,實則處處戒備如臨大敵。
朱瀚卻只是淡淡一笑,對衛柔吩咐一句:“再調一百人,不入南苑,只藏于苑外林中,不見不動,聽我令。”
“若無人入局呢?”
“我們自己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