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瀚語氣一頓,神情一肅,“你可以放手做,但每一步,我都會為你查漏補缺。若你走得快,我護你根基不動;若你走得錯,我替你扭轉乾坤。”
朱標鄭重起身,拱手一揖,聲音低沉卻鏗鏘:“皇叔一言,標兒銘心。”
二人相視,漱玉樓外寒風乍起,卻不及這場布局中的人心冷暖。
三日后,一道突如其來的敕令自御前頒下——
東廠掌印太監張安,因擅調內宦、私授宮職、隱瞞奏章三項大罪,被貶為庶人,逐出皇城。
東廠原轄三十四人,革職二十一,移送錦衣衛聽審。
此詔一出,朝野震動。皇城內外人人側目,不知是皇帝之意,還是太子擅權。
但接踵而來的,是皇帝御前親筆諭旨:
“朕子朱標,近日明察宮政,舉薦有度,處事有法。此番肅內宦,合禮合規,眾卿皆當以之為范。”
眾臣嘩然,驚懼之余,亦不得不折服。朱標終于不僅以仁德立威,更以雷霆之力,穩固其太子之位。
朱瀚倚窗而坐,手中未握茶盞,亦不翻書,只靜看宮墻外淡淡月光。
而他朱瀚,依舊在簾幕后,執棋不言。
遠處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是朱標親至。
“皇叔,”朱標立于門前,聲音不高,“今夜我睡不著。”
朱瀚沒轉頭,只問了一句:“你怕了?”
朱標輕輕搖頭:“不是怕……只是覺著,這天下之大,卻已無退路。”
朱瀚轉頭,眼中透出前所未有的欣慰與凝重:“能說出‘無退路’,你才真正是太子。”
他抬手指向遠處金色宮闕,聲音如水中漣漪:
“標兒,從現在起,你所走的路,便是通往那一處龍椅之巔——你不能退,也不該退。你的后方,有我;你的前路,當由你破。”
朱標躬身行禮,低聲答:“兒臣,謹記皇叔教誨。”
此時,朱瀚府中燈火未熄,書房內香霧繚繞。
他仍披著素袍,坐于榻上,案前擺著剛送來的密報,細看之下,眉頭輕皺。
“魏國公府,近日頻頻接觸湖廣舊將?……倒是沉不住氣了。”他喃喃低語。
一旁親信道:“王爺,需不需咱們提前布置?若真動起舊軍,恐有動搖兵權之虞。”
朱瀚合上密報,神色淡然,卻眼神冷冽:“讓他動。”
“王爺?”
朱瀚起身,負手于背:“東廠覆滅,皇兄不言,實則早已知情。那道旨意,看似褒獎太子,實則是在敲打旁人。朱標贏了第一局,不意味著后面都能順風。”
他轉頭,緩聲道:“從今夜起,嚴盯魏國公府的一舉一動。若有人暗中召集舊兵,調動糧械,立刻上報——不必驚動錦衣衛,更不能讓太子知道。”
“屬下明白!”
朱瀚望著窗外沉夜,眸色深沉。
“朱標的手,太干凈,他還不適合碰這類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