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銘拱手道“不知三位壯士尊姓大名”
一個壯漢說“俺是興元府鄉兵暫編都頭邱壽成。”
“俺是興元府鄉兵暫編押官王信。”
“俺是洋州鄉兵暫編都頭范正同。”
朱銘扭頭瞥了一眼,窺見黃潛善在樓梯口偷瞧,便說道“三位壯士都是好漢,今日便給朱某一個面子,與那提刑使好生商量,莫要把事情鬧大了。”
邱壽成說“俺們也不想造反,可當官的太欺負人。俺有個兄弟,修棧道時摔死了,至今也沒個說法。若是不給撫恤,讓他家孤兒寡母怎生過日子”
“就是,”范正同也說,“征募俺們的時候,是讓俺來做鄉兵的,平了亂子就能回家。卻又讓俺們去修棧道,俺就搞不明白,咱這些人到底是鄉兵還是民夫若是鄉兵,便給軍餉。若是民夫,便給月錢”
王信怒道“不給個說法,索性反了,殺了鳥官做盜賊去”
聽聞此言,黃潛善嚇得脖子一縮,躡手躡腳回到二樓假裝鎮定。
朱銘把人帶去“你們自己跟提刑使講吧。痛快一些,要多少錢糧才能散去。”
三人在外面就商量好了。
王信說道“摔死的,摔傷的,得給撫恤。死了的,一條命十貫錢沒死的,一人給五貫湯藥費”
他們覺得是獅子大開口,黃潛善卻松了口氣,修棧道死傷二十多人,兩三百貫就能搞定。
黃潛善討價還價說“死了的五貫,沒死的兩貫。”
“不行,這命也太賤了”邱壽成道。
黃潛善道“再降一些。”
雙方討價還價,死者給八貫撫恤,殘廢者給五貫湯藥錢。
接著又談糧餉,也懶得分軍餉還是工錢,直接合并到一起給。在反復爭執之后每人給錢三貫半、給糧五斗,死傷之人也得給。
談判結束,黃潛善癱坐在椅子。
萬貫就這樣沒了,他這次幾乎是白干,只弄到一千來貫辛苦錢。
雖說反復加征課稅,但地方官吏不怎么配合,士紳商賈也總是拖延,他真沒撈到多少錢啊。
錢財就在會館當中,黃潛善已經勒令李家兌換成金銀。
朱銘又喚進來一些鄉兵,把金銀清點之后,陸陸續續搬出去。再找李家重新兌換成鐵錢,而且不準收取手續費。
朱銘站在門口,對抗稅百姓說“爾等都回家去,今年不會再加稅。洋州明年的地里腳錢,也只收每斗60文,誰敢多征就是不給我面子”
“朱相公仁義”
“朱相公大恩大德,俺們都記得了”
抗稅隊伍里的托,紛紛跪下磕頭,其余百姓也歡天喜地跪下。
朱銘自作主張,把明年的地里腳錢給降低了,只留每斗4文給官吏們貪污。那些家伙,趁著黃潛善亂征稅,今年肯定貪了不少,明年再想貪就得面對百姓怒火。
抗稅百姓很快散去,鄉兵和弓手排隊來拿遣散費。
黃潛善站在二樓看著,心里對鐘勸農恨得牙癢癢。那家伙也貪了不少,而且惹出這么大事,至今還不知道克扣錢糧的去向,回去得讓鐘勸農吐一些出來
朱銘來到黃潛善身邊“黃憲司,聽說還有許多亂民,逃進山中做盜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