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笙抬手攔住。
“等等,我給他先包扎一下。”
“麻煩給我繃帶,我看到你書包里有。”
祝凜回過神,趕緊從書包里拿出一卷發黃的舊繃帶。
柳笙接過,手法熟練又專業,將傷口一層層纏起。
“你……是學醫的?”祝凜忍不住問道。
“嗯……也不算是。”柳笙淡淡笑了笑,“我學的是生物學。”
轉瞬,鐵柱便被裹成了一具整齊的“木乃伊”。
柳笙站起來,拍了拍手。
看著自己的成果,滿意地點點頭。
但隨即還是正色道:
“明德嬸,最好馬上把他送去衛生站。我只是做了急救處理,他需要打抗生素。傷口太深,拖下去容易感染。”
明德嬸連連點頭。
顧不得擦淚,急忙跑出去招呼人。
過不多時,幾個人進來,一起將鐵柱抬上外面的板車。
有熱心人在前面騎車,她便陪著兒子,一路往村里的衛生站去。
這下算是解決了。
外面看戲的村民也三三兩兩散了。
也有人好奇,七嘴八舌地向祝凜打聽到底怎么回事。
祝凜還有些神情恍惚,一時間竟不知該怎么回答。
因為她自己也沒想明白。
這到底是什么?
她來這里之前,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形。
所以她只能支支吾吾地應對。
倒是王嬸來給她解圍:“總之,小祝這丫頭有真本事!連這種邪門的事都能治得住!”
“沒錯沒錯!小祝長大了!有當年她娘親的風采了!”
“要是她娘還在……”
話音未落,旁邊立刻有人輕輕碰了他一下。
那人訕訕閉嘴。
而柳笙看著遠處祝凜被鄉親們簇擁,接受著眾人的贊美。
她只是默默坐在臺階上,手指輕輕梳理著嘯天脖子上的毛,一邊低聲說道:
“怎么?現在你娘只顧著帶你哥哥去衛生站,都來不及囑咐一句,讓鄰居家王嬸照顧你,就這樣把你拋在后頭,你是不是很生氣?”
她說話的對象,是坐在門檻邊的小女孩。
女孩一動不動。
安靜得像座小雕像。
只是那雙揪著布娃娃的手在發抖,指節用力到發白。
聽了柳笙的話,忽然“撕啦”一聲,布娃娃的胳膊被生生扯斷,掉在地上。
她怔怔地看著那只掉落的布手。
末端的棉花慢慢散開,像一朵朵慘白的花兒盛開在土里。
一滴眼淚落下。
浸潤那朵朵白花兒。
“我可以幫你修好它。”
柳笙語氣溫柔。
小女孩兒聞言,馬上抬頭看向柳笙。
眼睛亮閃閃的,充滿了期望。
“不過——”柳笙話語輕輕一轉,“你得告訴我,是不是你把你哥哥變成這樣的?”
話音一落,空氣驟然凝固。
小女孩的手再次攥緊布娃娃。
指節發白,唇角微顫,卻一句話也不說。
“你不想說?”
女孩兒搖搖頭。
“你不知道怎么說?”
女孩兒點點頭。
“那我換個問法。”柳笙繼續問,“你,是不是很討厭你哥哥?”
小女孩猛地抬頭。
眼神先是一瞬的倔強,然后迅速崩塌。
她拼命點頭,又拼命搖頭。
急得眼里全是淚光。
“我……”
她終于開口,聲音是久未說話的嘶啞。
“我只是……覺得自己……好像不存在……我想……是不是因為哥哥的存在……”
柳笙沒有出聲。
“他們都只看見他,我說什么都沒人聽,也沒人在乎……”
女孩的聲音越說越低,眼圈是紅紅的。
“就像昨天……去夜市……”
“哥哥可以吃十五元的烤魷魚,而我……卻是五塊錢的烤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