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們走后,朱棣這才開始回憶自己過去的三十九年。
他想到了自家母親與父親,又想到了對待自己仁厚的兄長,還想到了針對自己的朱樉與朱棡
思緒之間,他想到了朱高煦對他說的那些話。
一想到自己被高煦扣留在兀良哈禿城一個月,興許老五會成為自己的替罪羊,朱棣便難受的用手揉了揉疼痛的穴位。
“應該不會的”
他依舊對朱允炆抱有幻想,因此在簡單的思緒整理后,他召來了張玉,讓張玉為大軍補給輜重,同時將三都司調兵牌交給傳旨太監,明日率燕府護衛返回北平。
張玉本想再勸勸朱棣,但見他執拗的模樣,便也沒有繼續勸下去。
翌日,在朱權的送別下,朱棣帶著燕府護衛南下北平,而郭英等人則是往東邊的廣寧返回。
一連七日,朱棣在六月二十四日返回了北平城,可當他回到北平時,他這才從一份份邸報之中得知了大明這近兩個月的變化。
先是自己父親崩殂,朱允炆七日將其下葬,殉葬內廷無所出的三十七妃嬪。
然后再是朱允炆在朱元璋下葬的當日于奉天門即位,同時為明年建元建文。
除去這些,那一條條新政也看得朱棣表情難看。
自家父親在世時,朱允炆雖然禮待儒生,但政策還是傾向于自家父親的,可這才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天下居然發生了那么多事情。
尤其是時間進入六月后,朱允炆命吏部議裁汰冗員,省并州縣。
只是二十四天的時間,他裁汰了都察院司獄四人,并左右給事中,裁天下陰陽、醫學,革建昌府盱江遞運所,南城縣藍田巡檢司。
做完這些還不算完,他又革除鳳陽、開封、懷慶、平陽等府所屬的遞運所,一共數十處,致使千胥吏被除名。
哪怕十三布政司中的左右布政司使,也被他縮減為一員。
五府者督府的斷事官也被縮減,許多州縣被合并,州縣官員和衛所武官被大大削減。
光看他的這些政策,不知道的還以為洪武年間已經是王超中期。
要知道即便去年洪武三十年,大明文官也不過才六千余人,武官則是稍多,但也只有三萬人。
大明有州、縣、衛所一千六百余處,有編制的文武官員平均下來才每處二十余人,并不算多。
如果只算州縣和文官,那基本每個州縣只有官員六人,而這一情況下,哪怕加全國三萬八千多人的胥吏,每縣能分到的也不過官吏三十幾人罷了。
對于平均下來基本五萬余人口的一個縣來說,只有三十幾名官吏的衙門,可以說只能維持日常運轉。
因此在洪武年間統計全國耕地時,常有武官及衛所官兵的身影出現。
就這樣的情況下,朱允炆還在削減官吏數量,朱棣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這小子在干嘛胡來嗎”
看著手的那一份份邸報,坐在燕王府存心殿內的朱棣將手中邸報摔在了地,散落一地。
坐在他一旁的姚廣孝看著那些邸報內容,心底對于朱高煦所說的那些話更是多相信了幾分。
“你只是藩王,這天下是他的,伱不用如此生氣。”
坐在朱棣一旁的徐氏安撫起了他,盡管她也知道自家這個侄子的新政有許多不切實際,可他們一家說到底只是藩王,不應該過多干涉政事。
“你看看他都干了些什么,俺爹知道了非得氣死”
朱棣踢了踢地的邸報,十分氣惱。
他承認洪武治國時期遺留了許多弊端,也承認朱允炆的新政解決了一些,可朱允炆的新政多少有點矯枉過正了。
洪武年間嚴刑峻法,他寬松刑法沒有錯,可不應該裁撤那么多監督百官的御史與官員,這只會讓百官們心存僥幸,繼而肆無忌憚的盤剝百姓。
另外就江浙賦稅沉重的問題,自家父親與自家老二不是已經想出了“以鈔抵稅”的辦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