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身上有一股子酸臭味,那是這半個多月來在長白山脈之中風餐露宿,衣服長期潮濕沒有清洗晾曬的味道。
“弗老哥,我們現在到哪了”
相較于出發前的面容清秀,眼下的崔均胡子拉碴,恐怕便是朱高煦見到他,一時間也難以認出來。
“我們剛剛過了秀巖岫巖,只要再走三百里山路,然后就可以抵達金州地界了。”
“到時候你就能見到欒馬驛站,一路沿著官道南下,再走兩個驛站就能抵達金州衛大連,往南邊去,經過木場馬驛后就能抵達金州中左所旅順。”
弗達哈講得很清楚,不過也表了態度,那就是他肯定不會與崔均去攻打官兵的。
崔均自然也知道如何從欒馬驛去金州,不過他在意的是山路,而且他也沒有想讓弗達哈跟自己去金州的意思。
說不好聽些,他帶著經過了一個冬季山地訓練的五千馬步兵,屬實看不上弗達哈及其手下那幾千野人女真。
帶著他們,反倒容易拖累自己的行軍速度。
他出發前殿下與他說過,南下金州需要快,因此這一路上他每日帶著弟兄們只休息三個時辰,剩余時間不是在趕路就是在防備搜山官兵。
不過似乎是吳高帶著遼東都司主力前往了北邊,因此遼南一帶巡哨力量薄弱,很快便被他們繞過了一處處石堡。
半個月時間,一千三百里山路,他自己都想不起來自己是如何帶著弟兄們走到這里的。
只是他清楚,距離殿下所吩咐的任務地方只有不到四百里了。
“三日內,必須趕到那里”
崔均下了狠心,而與他一同下了狠心的還有吳高。
棄守鐵嶺的第二日,吳高便率領大軍撤到了沈陽城。
這一路上,他裹挾蒲河等三個千戶所的軍戶南下,將沈陽以北制造成了毫無人煙的白地。
不僅如此,他還讓人將沈陽與三個千戶所的軍戶都往南邊的遼陽城送去,同時加固沈陽城城墻。
見識過了渤海軍野戰炮的厲害后,他便不準備打算建造外圍防御工事,而是準備依托甕城與沈陽堅固的城墻來嚴防死守。
他的這些做法,從軍事上來說毫無問題,尤其是對于糧食短缺的渤海軍來說更是十分致命的。
只是,打仗并不只是軍事,它更是政治。
吳高的這些做法,成功引起了遼北武官們的敵視。
忙碌的沈陽城內看不到一個百姓與軍戶,有的只有遼東的戰兵。
他們在大街小巷穿梭,將火炮、石料、狼牙拍等各類守城所需的東西盡數運往城墻馬道。
穿過這些人,耿瓛勒馬在衙門門口,翻身下馬后走入衙門內。
與沈陽城一樣,衙門內同樣忙碌,兵卒們不斷將沈陽府庫之中的錢糧搬出去犒賞大軍,而吳高則是坐在中堂,手寫一份奏疏。
耿瓛走進了中堂,也瞧見了吳高所寫的奏疏。
不過只是瞥了一眼,他便開口說道“渾河以北八萬余人盡數遷往了遼陽,不過下面怨聲載道,許多人都說要寫信彈劾你。”
“隨他們”吳高并不在意這群人的彈劾,耿瓛見狀也嘆了一口氣,繼續道
“我檢查了一下儲備倉與府庫,沈陽城內糧食足夠我三萬二千余人支撐半年,不過你確定我們能守住沈陽嗎”
耿瓛的話讓吳高筆鋒一頓,他確實沒有把握在朱高煦的進攻下手中沈陽,只是他也沒有其它辦法。
鐵嶺城之所以能取得不少斬獲,是因為他們借助了柴河,趁著渤海軍分兵渡河時強攻來獲取戰果。
只是眼下沈陽城在渾河以北,加上渾河漫長,明軍又不如渤海軍行軍快,那想要再復刻鐵嶺之戰就十分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