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曉得超越了帝主的共主陛下,是否還是他們曾經認識的那個余琛。
甚至不必說那些壽元動輒千萬年的煉炁士,就是那世俗王朝當中,壽不過百十的凡人,前幾年可能大家還在一起稱兄道弟打天下,結果過幾年就君臣有別,落不好還得被清算一波,九族誅滅。
自己的那些親朋故友,有此顧慮,也很正常。
余琛忍不住搖頭,翻了個白眼:“我可沒看出他們這么謹小慎微。你知道吧,這些天我聽到的傳言——說我一生娶了三百六十五個老婆,每天一個不重樣的。還有,說我葷素不忌,男女通吃!哦……還有更離譜的——說我子嗣滿天下,粗略估計加起來能建一座城!”
越說,余琛的臉上便越是無奈和嘆息。
——他雖然曉得那是為了保證一直都有人呼喚他的名字,所以才出此下策。
但一想到自己名聲全壞了,多少還是有些郁悶。
虞幼魚聽罷,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前仰后合——這么多年,已經很少看到余琛有吃癟的時候了,
“對了,都有哪些人來問你了”余琛擺了擺手,不再糾結于此,好奇道。
“三位帝主倒是沒什么動作,不過那些老牌天人都有些憂慮——像燭龍,摩柯佛,玄天罡……”
“李元清和石頭呢”
“李元清倒是一如既往。”虞幼魚說到這里,突然話鋒一轉:“——至于石頭那個傻大個兒,你覺得他有這腦子嗎”
“也是。”余琛撓了撓頭,“那現在,他們應該都不擔憂了吧”
“這也是你此次設宴的目的”虞幼魚瞇起眼睛。
“一半一半吧。”余琛擺了擺手:“實際上我也有些懷念當初單純在天葬淵上當個看墳人的日子了。那個時候真好啊……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管……”
虞幼魚聽罷,噗嗤一笑:“妾身當初還經常和你斗嘴來著。”
“現在也可以啊。”余琛哈哈一笑。
“妾身可萬萬不敢,萬一惹怒了陛下,被治罪呢”虞幼魚嘴里說著不敢,手上動作卻一把將余琛腦袋摟緊懷里,貼在她的胸膛之上。
——和當初在天葬淵上,她調戲還是愣頭青的余琛的時候一模一樣。
時光荏苒,好像什么都沒改變過。
余琛也沒有反抗,順水推舟,感受到臉頰上傳來的體溫,她只感覺一片安寧。
但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變成了……憂慮。
先前無論是在誰面前,哪怕是余修,這位亦師亦父的前輩面前,余琛雖然平和,但都是充滿了無比的自信。
這種自信,讓所有人都覺得理所應當——這就應當是三界共主應有的姿態。
永遠自信!
永遠無敵!
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永遠無敵!
可只有余琛自個兒曉得,他哪那么牛逼。
這一路走來,靠度人經,靠陰曹地府,靠無數前輩鋪就的路,方才由此成就。
而哪怕如此,仍然是遠遠不夠。
“我……不太有把握……”
埋在虞幼魚的胸膛里,余琛前所未有地嘆氣著:“心魔黃鐲……那家伙……雖然因為凋零和腐朽重傷,但……他的底蘊太可怕了……我沒有任何把握……關鍵是……誰也不知道她何時會真正醒來……也許是百年以后……也許是千年以后……也許是萬年以后……也許是……明天下一刻”
說到這里的時候,余琛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
他在害怕。
當然不是害怕心魔黃鐲。
而是害怕……無法完成黃鐲的囑托,無法保護整個三界的生靈。
害怕所有的一切,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