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悠又看了一眼,這才發現,這些陣紋似乎有些特殊,沒有曲筆,盡是刀切斧鑿般的直筆,透著銳利的鋒芒。
荀子悠一怔。
這是……劍陣?
他又看了一眼。
這才發現,這些劍紋上面,透著道道金光,彼此勾連橫切,宛若金石的斷面,看著十分眼熟。
斷金……劍陣?
荀子悠瞳孔一縮,而后瞬間頭皮發麻,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這他娘的是……
斷金門視若珍寶,絕不外傳的鑄劍絕密——斷金劍陣?!
荀子悠猛然倒吸一口涼氣。
離了他娘的大譜了!
逆了他娘的大天了!
這東西斷金門自己內門最嫡系的弟子,他都未必會傳,但凡傳了,也都是簽了“死契”的。
可墨畫偷偷摸摸地,找了個角落蹲著,就給它畫出來了?
荀子悠心神俱震,剛想再看一眼,是不是真的,就發現墨畫猛然一驚,回過頭來。
一道澄澈深邃的目光,正向自己看來。
饒是荀子悠,金丹后期修為,太虛內門長老,也被墨畫猛然這一下,整得心驚膽戰。
就像是偷窺的人,突然被人抓了個現形。
好在他修為的根基在這,三品靈器的品階在這,二十八紋神識的底蘊在這,總算是沒被墨畫看出來。
墨畫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越過他的身子,四處環視著,而后皺起眉頭,忍不住嘀咕道:
“奇怪了……”
“剛剛是不是有人在偷看我?”
他能明顯感知到,一股強烈的情緒波動。
似乎有人,在“震驚”著什么。
墨畫放開神識,掃視四周,可是四周林木依舊,空空蕩蕩,并沒有異常。
是高境界修士在窺探?
低境界乃至同境界修士,神識遠不如自己,不可能瞞得過自己的神識。
能瞞過自己的,修為境界絕對遠高于自己。
可真正的高階修士,也沒這么無聊到要來偷窺自己這么一個小修士吧。
而且他也并沒有感知到明顯的惡意。
錯覺?
墨畫皺了皺眉,便暫時不理會了。
正事要緊。
他繼續以衍算,洞悉斷金劍氣,消弭其外形,還原其劍理,從而解構出真正的斷金劍陣。
然后一筆又一筆,記在面前的陣紙上。
荀子悠目光驚顫,但也不敢再有太大的情緒起伏,而是悄無聲息,緩緩后退,直至離墨畫遠遠的,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荀子悠又看了眼遠處墨畫專注的背影,神色肅然,眼中殘留著莫名的驚悸。
能從劍氣中,推衍出劍陣?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這孩子……又到底是個什么小怪物?
這總不可能,還是老祖教他的吧……
荀子悠心緒起伏。
而又過了將近半個時辰,墨畫覺得差不多了。
他的斷金劍陣,并沒有衍算完,還差了不少,但他的神識,已然耗盡了。
而且程默也快撐不住了。
縱使他是體修,天賦體魄再好,也不可能真的這么一直挨揍下去。
今天可以暫時收手了。
墨畫走到樹林邊,撒了些血肉腥穢之物,果然不過片刻,便引來了一只一人高,口涎腥臭,鬣犬模樣的妖獸。
妖獸沖著眾人一聲嘶吼,目露兇光。
程默精神一振,便知道可以收手了。
他身上的鎧甲,都快被砍爛了,多處皮肉也有了傷痕,再打一會,估計真的頂不住了。
程默立馬揮斧,震退手持斷金劍的宋漸,而后故作不滿道:
“這妖畜搗亂,我們來日再戰。”
宋漸不讓,他感覺自己就差一點,就能擊敗程默,而后踩著程默,譏笑太虛門的無能,洗刷自己此前所受的屈辱。
可偏偏這最后關頭,程默不打了,還說什么來日再戰。